温峤看温元这么开心,打趣道:“你才见了王恬一面,就这么中意,叔父白养你一场。”
温元不太好意思,问温峤:“叔父,我怕明日失礼,您能先跟我讲讲王恬郎君家里都有哪些人吗,以免我错认了。”
温峤说:“他家人口简单,一妻一儿一女,长子比你大,长女比你小。”
“那王恬郎君家里,可有子侄寄宿?”温元问。
“不太清楚”温峤回答道。他其实隐约知道,自都督府遇王恬开始,王恬身边就跟着个小姑娘,说是侄女,怕不是比自己这侄子还假。
大家各自都有难言之隐,并不过问。没想到这小子对人家侄女这么关切,既然温元不肯问明白,那他就干脆也不说明白,让他自己着急去吧。
翌日清晨,二人收拾停当,车马备好,带着小厮侍卫就出了门。
如今的秦淮河不比往昔,过去只是风流,现在还富贵。南迁的各大士族均落脚淮河两岸,在这里置宅邸。只不过不会太靠近岸边,以免水路喧闹,惊扰了清净。
所以像王恬这种直接大门正对河岸的府邸,就少之又少。
一进门,有位须发皆白的老管事在门口相迎,说王恬还在练剑,请温峤稍候片刻,温峤不以为杵。王恬性格不羁,又好武艺,他越是这样,自己越是放心。
不到两刻钟,王恬就握着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厅堂,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温峤哈哈大笑,问他:“这是练剑练到了水里去?”
王恬不以为意,拿了块布巾绞着头发,坐在主位另一边道:“这不是急着见你。”
“你衣冠不整的来见我,我还要谢谢你?”温峤素知他秉性如此。
“那要不呢,旁人都要等上两三个时辰,我怕温左使等太急,水一冲就出来了。要不然一身汗来见你,岂不是更失礼?”王恬还在绞头发。
温峤喝了口茶,道:“你哪来这么多歪理,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说说说,温大人每件事都是正事。”
“昨日我已对令尊府上递了拜帖,但还需要你穿针,帮我引荐下。毕竟我久居并州,如今江左是什么情势,看的不太明朗。”温峤正色道。
“我就欣赏温兄秉性耿直,开门见山。此事不难,但温兄如果只是想见家父,便是直接登门拜访也未尝不可,何须在下引荐。”王恬终于放下了绞头发的布巾。
温峤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看着门外,身影在逆光中看不真切,缓缓说:“上次在都督府中,我刚刚渡江,有诸多内容不便透露,如今走了这三个月,也渐渐了解些情势。当年如果不是司空与将军辅佐琅琊王渡江,晋室如今恐怕已经覆灭。此等大功,不仅有功于王室,更是有功于社稷。
在下渡江数月以来,行道旁都听儿童唱‘王与马,共天下’,王氏家门之盛,可见一斑。如今并州失守,幽州危急,洛阳已陷,除了尊晋王为正朔,别无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