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西城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说我说指使人,我就是指使人吗?”
范斯远冷冷地一笑说:“死到临头还不认账是吗?”说罢,冲着后面一挥手说:“带上来!”众人就看见士兵们推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高西城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杜玉清却是愣住了,虽然脸孔不熟悉,但她确认这是大哥身边的一个侍卫,他怎么会成为了高西城的人,去刺杀范斯远?
只见有人上前拔出他口里的一团布,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逡巡地看着高西城没有说话,旁边押解他的人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他才哆哆嗦嗦地说道:“我,我们几个受高西城的指使去刺杀范大人……”然后生怕众人不相信似的突然拔高声音大声起来:“还有季仲春他们三个都是我们杀的,然后伪装成他们被人打劫杀死,或者是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都是招致意外的样子,我们头说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郑挺大吃一惊,这季仲春三人是高西城匆匆忙忙从京城回来时给他通风报信说:他们都是程炫君的人,要他小心处置。因而他寻了一个由头把他们都明升暗降给调到边远的卫所去了。没想到却被西城派人给杀了,他心里不由得对高西城更为不满了,何必这样狠心地赶尽杀绝,这样不仅打草惊蛇了,而且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这早晚是会出事的,这不就应验了吗?继而心里也不禁发怵了,这西城也太狠心了。
这下高西城也将信将疑了,也许这个人真是自己的手下招收的人手,心里不禁痛骂道:笨蛋,怎么招了这样的人,手脚不行不说,还是软骨头。
杜玉清心里一惊,顿时充满了歉意,这几个人的名字是她交给高西城的,原来是为了试探高西城究竟是不是暗探,没有却为他们遭致了杀身之祸。他们的死等于是间接是由她造成的。随即她心里又被另一个念头给占据了,此人根本就不是刺客,他是自己人。它是范斯远为了救自己和引出整个事情,无中生有,混淆视听,玩的一个诈术。
她看向范斯远,见他冲着自己得意地笑,心里又是感到温暖,又是有些哭笑不得。嘉善哥哥还真是有急智,连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范斯远随即正色道:“高西城,随我们走一趟吧。还有好些人等着要见你呢。“说罢一挥手,那些士兵齐刷刷地往前走来。
高西城一下面色苍白起来,难道钱长意那些人都被他们抓了吗?虽然自己没有完全给他们交底,但通过蜘丝马迹他们很多人也能把整个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况且杜五已经把那些信件的下落都推断出来了,他们下一步就会去娘的坟墓上去翻找了,难道真的要让他们把坟墓翻个底朝天,惊扰到娘吗?
高西城是个聪明且心机深厚的人,不然不会成功地赢得自己的父亲和程炫君的信任,玩出这么大的一个阴谋来,但他到底年轻,心性还不够稳定,在接连的打击之下就容易产生了自我怀疑,年轻人的血气方刚又使得他不能冷静思考因而冲动起来。他抬头看着手持大刀步步紧逼的士兵们,还有墙头上那些手持军弩的士兵们,思量着这些都是精兵强将,他已经他插翅难飞了。罢了,罢了。对于老天对自己的不公平他反抗过,挣扎过,没想到还是落下这样的结局。人啊,终究还是抗不过自己的命啊。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什么好依恋的,人死如灯灭,就让自己干干净净地去见娘吧。
想到这里,高西城整肃脸容郑重地对杜玉清说:“不错,这一切都是我的授意。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你说。”杜玉清答道,目光清澈而坦然。
“城儿,你可别乱说。”郑挺着急了,刚才杜玉清不论怎样说的都是她自己的猜测,但如果高西城作为罪犯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而且是当着范斯远这个都察院的调查员面前说出来,那他们谋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更让他担心的事情是他不知道高西城究竟会不会承担所有的责任,还是会把他一起拉下水。虽然前者他也会被追究责任而治罪,但比起主谋来起码还无性命之忧。
高西城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他对杜玉清继续说道:“自从在北校武场和你比过之后,我一直好奇我们俩到底谁的武功高,我们来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你赢了我,我就把事情告诉你。”
“一言为定!”杜玉清点点头。
“你要倾尽全力,我这次不会手下留情的。”他抽出自己的腰刀。
“没问题。”杜玉清也拔出自己的剑来,他们的利刃在雪夜和红色的火把光照的映射下寒光闪闪。
“我来。”耿家辉想挺身而出为小姐出战,杜玉清轻轻地摇了摇头,拦住了他。耿家辉虽然勇猛却未必是高西城的对手,而且高西城邀约的是她,还这么郑重其事,即使从尊重的角度她也应该自己亲自应战,更不用说他邀请的背后还有那么诱人的条件。
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相互拱手行礼后,都没有急于出手,而是一边淌着脚转动,一边小心地观察对方,找寻着可乘之机。他们俩已经交锋过三次了,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实力,但到了他们这个阶段他们却知道功底固然重要,但头脑冷静的临场发挥有时往往能够出奇制胜。所以,谁都不能说上次两人交手时,对方的发挥便是对方全部的水平。而且,他们今天拿的都是真武器,轻易的代价便是轻者受伤,重者丢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高西城已经放下了生死,此时此刻他全部的身心都放在眼前的对手上,这让他心里格外澄净耳聪目明,感觉自己身轻如燕,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