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禾想也不想,“听闻城东那家‘胭脂色’从不跟随京城那边的风气,向来是做咱们江南姑娘喜欢的当季新颜色,铺面虽小一些,却也不至于跟其他家的夫人小姐丫鬟们摩肩擦踵,小姐不若先看看这家?”
这家只做胭脂,不似那些大些的铺子,成衣、胭脂、首饰应有尽有,大约是因为架空的缘故,营业很有现代的理念,竟然还分了男装女装区,若非如此,唐雪玲也不可能有机会让出来逛的皇帝瞧见。
所以她专门挑了个只有女人去的地方。
再碰上什么稀奇古怪的男客,她就准备好喇叭,当街喊登徒子。
特意交代马车停到铺子旁的偏僻处,花白禾又借口外边风大,满城飘絮,在唐雪玲愣神的功夫里,替她戴上了笠帷,面纱将脖子都遮完,扶她下车的时候,旁人即便朝这儿望来,也只能窥见到绰约身影。
再晃神,便什么都瞧不着了。
进店之前,花白禾隐约察觉到一道视线,在屋檐下朝着外面望去,只见到泱泱行人,尔后收回目光,跟着往胭脂店里去。
对面酒楼。
一道高佻的身影在窗边懒懒靠着,手里的扇子晃了晃,看得侍者有些心惊,情不自禁提醒道:“王、王爷……大夫交代了,您这几日不可吹风……”
纸扇一收,带着末尾的挂坠晃了晃,被唤作王爷的这位肤色极白,五官却浓墨重彩,甚至唇上还点了些颜色,饶是如此,眼下的青黑痕迹,还有这层叠衣衫下有些形销骨立的单薄,都昭示着他的身子骨有些弱。
分明是个病秧子,在收起折扇的那一刻,却让整个包厢都静了下来,甚至方才劝他的那个奴才,一言不发地跪在了地上,鬓角都是汗。
他定定看了对方半晌,这才挪开视线,拨了拨自己已经冷了稍许的米饭,勺子磕在桌上,发出脆响,尔后,视线转向刚才的那间店铺。
……那婢女模样倒是俊俏,也不知是什么样花容月貌的天仙主人,才会在身边放这样的绝色。
“兄长到哪儿了?”
声音低得有些沙哑,听来倒像是个青年书生,谁也看不出这是个有事没事喜欢杀人剖心的皇孙贵族。
皇帝此番来江南,便是为了确认他这个平南王究竟病的多重,但他懒得见那狗皇帝,便今日来躲清净,谁知楼里出现个黑影,蹲下道:
“禀王爷,今早暗卫送那位进了城,方才眼线回报,正在这街坊中。”
“啧。”
坐在高位上的人不悦地发出点声响,折扇收了放在桌角,眉目漂亮的脸庞喜怒难辨,就在底下的人提心吊胆,在心中求爷爷告奶奶今天别折在这儿的时候,就听在主位上的人吩咐道:
“他想看我疯到何等地步,我便如他所愿。”
“去给我找套女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