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不安。再过五分钟就是凌晨了，沐君承还是没有回来，他可从来没有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这么久，最近事情这么多，这么乱，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睡在秦羽膝头的喵喵，小巧的鼻子抽动了几下，睁开眼睛，露出大大的黑色瞳孔，欢快的叫了一声，便朝秦羽身后扑去。

喵喵扑过去的位置凭空出现一个玉冠长袍的身影，那身影僵在那里，有些无所适从。

这一世，他好不容易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她，他们之间，没有前世，没有仇怨，干净的像白纸一般，好像一切都充满了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他还幻想着他们能像普通的情侣、夫妻那样，柴米油盐平凡一世，他还想倾尽这一世去偿还他前世的业债。之前，他还能跟自己说，他杀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羽儿不会在意，可如今，魏子杰死了，他怕是再没有借口替自己开脱了。

沐君承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他的看着秦羽，硬挤出一个微笑，柔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秦羽看到沐君承的一刻，之前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愤怒，她压抑着低吼道：“这么晚了，你又去了哪里？”

这样火爆的脾气，跟晴柔真是天壤之别，如果不是骨子里那份一模一样的倔强，他都要怀疑晴柔跟她根本不是同一个灵魂。他搪塞道：“我……我只是闲来无事，出去随便走走……”

秦羽看着他，微微摇头，“不对！你的表情不对！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真没有！”

“没有？”秦羽的表情严肃，“沐君承，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是目光闪烁，还会不自觉的捋袖子？”

沐君承有些心慌，赶紧放开抚在袖口的右手，真觉得自己是白活了这几百年，居然总是在这个小丫头面前犯怂，方寸大乱，“我，我其实……”

“你是不是见到了杨明珏？是不是发现市的人口失踪都跟他有关？”秦羽的话说的极快，她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明珏吗？沐君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杨明珏的确是一个好的出口，一则，他手中确实沾染过不少人命，二来，他出现的时机又恰巧跟这些人命相合，连赵卓然都在怀疑他，还有第三，他终究是一个隐患，挡在他长生路上的隐患。虽然，之前他有想过靠着杨明珏的力量对抗他的母亲，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既然已经决定接受母亲的安排，那么杨明珏，便没有什么用处了。

话虽这么说，他沐君承也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这样去诬陷杨明珏，他心中还是有些不屑。

秦羽看沐君承半天没有说话，便回身从沙发上拿起一本发黄的册子，递过去，“你做了这么久的鬼，见识的也比较多，你帮我看看这个东西，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本册子的样式很简单，封面上只写了一个“巫”字，他当即就认了出来，那是他的笔迹，是他送给晴柔的记事簿。

秦羽看他呆立在原地，便把手上的册子又往前伸了伸，“犯什么愣！你倒是帮我看看，这上边都是繁体字，我查了半天，看了个大概，只知道讲的是一种以活人性命换鬼魂重生的邪术，你说，这种事情，是不是真的？”

沐君承双手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感觉有千斤之重，扉页上有有一个树枝样的圆形纹迹，那是孟氏一族黑巫的族徽，没想到隔了这么几百年，他还能看到晴柔的东西。他还以为，晴柔死时的那场大火已经烧尽了晴柔所有的东西，烧尽了她存在这世上的一切痕迹。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问：“这东西，哪来的？”

“是龙婆托雨薇带回来的，她说，杨明珏就是借着这种邪术，靠着食人性命，换自己重生。你说，世间真的有这样的邪术吗？”

原来是她，东西从她那里来，也就是从他母亲那里来的，看来，这些年，母亲对他，对晴柔，始终是有解不开的心结，瞒了他不少的事。母亲有晴柔的这本手稿，可能当年也秘藏了晴柔的其他手稿，她送晴柔手本原件给秦羽，目的再明显不过，母亲这是在警告他，如果他不不乖乖配合，那母亲就会以黑巫的醒魂术让秦羽恢复她作为晴柔时的记忆，揭破陈怨，到那个时候，秦羽灵魂里的封印就会自破，母亲便可趁此强行从秦羽的身体里取走封印的力量，那么一来，秦羽就真的要魂飞魄散了。

“看出什么了吗？”秦羽看他捧着那小册子，盯着某一页，面色凝重的看了那么久都没有翻动，也不说话，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沐君承的眼睛动了动，有些湿润，他轻轻的拂过纸张上娟秀整齐的蝇头小楷，仿佛是又看到了晴柔在烛光里为他抄写各种法典的模样，他从久远的往事中抽神回来，低声道：“这种巫术，我听说过，也见过，是真的！”

秦羽攥起有些发抖的双手，问：“你见过？什么时候见过？”

沐君承叹道：“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有几百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