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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弃剑束手

盐帮逃之夭夭,余人士气涣散,这些都被白罗刹悉数看在眼里。其实她早已获悉剑阵命门,但狡诈之人行事终归谨慎,原是她故意激将盐帮帮众,令他们率先以性命相试。如今赔上这一班人性命,剑阵依然牢不可破,即便是她也不敢小觑。

玄虚子苦战三人不下,见弟子们剑阵破敌才略感宽慰。他自思时下内力受损,对付这三个人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陡生一念便对灵臂螳螂董义好言劝道:“足下那位兄弟一身钢筋铁骨,不过是被贫道刺破了几道口子,失血过多才致昏厥罢了,幸而未伤及脏腑。贫道这里有几颗玄门内丹最是止血灵药,倘若你给他服下并趁早带去医治,保全他性命尚不算晚。”

董义自与李元彪结为“星月双雄”纵横江淮罕逢敌手,几曾想此时义弟会在这偏僻道观有性命之忧。他始见李元彪倒地不起,惊迮之下竟以为其殒命当场,故而悲愤填膺对玄虚子杀招用尽。此刻他盛怒未竭,却听玄虚子说李元彪尚有生还之机,心下陡然转喜,可又将信将疑,便诘问道:“人言你玄虚子狡兔三窟,我如何晓得你话中虚实?”

玄虚子捋髯说道:“贫道从不以性命相戏,足下若再狐疑耽搁,只怕他再也无药可救了。”董义眼瞅李元彪命在旦夕只能听信,因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丹药果能使我义弟安然无恙,今日仇怨算是一笔代销。若他因此丢了性命,我董义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轻饶你!”

朴刀汉子和长枪汉子听了二人对话大为恼火,一人斥道:“董兄万不可轻信这恶道!我等承托奉命早已签了生死文书,倘若半途而废日后恐怕也会遭人灭口。”董义冷哼一声道:“董某与义弟誓同生死,他若不在世上,我又岂肯独活?”

玄虚子虽不耻他绿林为盗,却为这番重情重义之言叫好称快:“好!是条好汉!”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药瓶扔给董义。董义抄手接过,拈了一颗给李元彪喂下,收了兵刃拱手道:“我兄弟二人本就四海为家,原不该贪图什么安逸。那三百两白银和官府赦令还是留给二位享用罢!董某就此别过了。”言毕背起李元彪便从房后跃下,消失在夜雨之中。

那两名汉子火气更大,二话不说直奔玄虚子杀来。一人抡起大刀飕飕作响攻他上路;一人挺直长枪上下翻花攻他下路。玄虚子左右开弓同二人相斗几合,竟也能平分秋色。待他欲再使出迅猛剑招,不料左肩一酸,眼前昏黑便要栽倒在地上。于是他忙收住身法,勉强以剑支撑,堪堪将身体立住。原来射入他左肩那根细针带毒,亏他内力浑厚方能撑到现在。时下药力正猛,任他内功再高也终究难抵毒性发作。

那两个汉子与玄虚子过招吃尽苦头,眼见玄虚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却仍迟疑不敢冒进。

玄虚子纵然身中剧毒,耳目却十分开阔。他透过雨声,隐隐听见江水拍岸不绝。又朝江边觑望,依稀看到一点船火起起伏伏。蓦然他掐指一算,心中又喜又悲,暗自喟叹道:“若我命不该绝,今夜自是有故人来访。唉,只怪我太过大意,遭了奸人暗算。如今是生是死,也只好交由旁人定夺了……”叹罢,他将手中长剑一撇,缓缓闭上双目,兀自倒了下去。那两名黑衣汉子见状互递眼色,一起上前将玄虚子五花大绑押解到院中。

众道士见师父被擒皆都大惊失色,正值意乱心慌之际,猝然又有数十根飞针密集袭来,被射中倒地者大半。

距剑阵数仗开外,仇戎满脸阴鸷手持一个“铁莲蓬”立在雨中,这物件正是江南百花楼的扬名武器——百花千蜂针。这暗器机簧精密构置巧妙。只是里面飞针一旦用尽,若再次使用颇需费一番周折。先前因有“日月双雄”拦挡,仇戎侥幸避过玄虚子剑铓,遂至暗处重置暗器机关。这会子功夫也只装好三成飞针,但即便只有三成也威力惊人,方才那一发便令撒星剑阵大乱阵脚。

白罗刹揆时度势使出独门武器砭骨索,上有七十二片利刃,收合时藏锋敛刃平滑无比,铺开后却犹如长蛇鳞片奓起。她单手将长索望空一撒,骤然间手腕一沉,索套直入剑阵。再抬手时,宋守的人头已被抛向了半空。

白罗刹另一只手同时并举将白伞送出。伞顶向着人头飞去,不偏不倚正插了进去。白伞瞬间被染成了红色,载着人头的血伞从剑阵上方掠过,道士们见了惊恐万状,片刻间作鸟兽散。

这些道士本就武功微末,受惊后更似丢了魂魄一般。黑夜叉亮出“寒铁匕首”,使出“夺命追魂步”,几招之内便将七八个道士杀死。众黑衣汉子顿时精神大振,一并将各处退路封死。不一刻仅还有三个道士存活。这三人哆哆嗦嗦抱作一团,反复哀求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

一个黑衣汉子啐骂道:“呸!方才你们一个个不都神奇飞扬的紧么?如今惹恼了爷爷又来讨饶,哪有这般道理?”

“好汉爷爷,方才全是……误会。求您饶了小的们这条贱命,小的们以后每日烧香拜佛,给爷爷们求福求寿……”

“呦呵,怪哉!这道士不拜玉帝老君反拜起佛菩萨来,直娘的这里是个道观还是个佛寺?”院子里一片哄笑。

“小的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求几位爷爷高抬贵手留条活路罢……小的们愿把这两年攒下的钱两统统孝敬给各位爷爷们。”一个小道士苦苦哀求着,另两个道士也附和着告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