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前面,郭里长带着六个汉子,手持大刀,满眼历色,眉头不皱一分,手起刀落,七个山匪齐身倒地,郭里长率着六人,双手握刀,将大刀平放胸口,走到碑前,直直跪地,大刀平放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杨家村人亦是跟着鞠了一躬。
杨广琥遣散了汉子回去养伤,收拾战场,没去血迹,那是汉子的战场,血淋淋的场面,自是不能让家中老幼妻儿知晓。
月色惨白,老咕悲啼,火光微弱,跪在地上的郭家村人迟迟不肯起身,抽噎着,痛哭着。
直至清晨时分,被抓回去包扎伤口的杨广琥回来,看得心痛,如若不是郭家村人,自己杨家村还能剩几人,又有谁来给逝去的人捧土哀涕,待到阳光完全铺开,杨广琥才上前,郭里长在几个后生的搀扶下起身,又险先跌倒。
“郭老可有何打算?”
“广琥,如今我郭家村大仇得报,而我等亦成了孤旅无根之人,再无牵绊,这家是回不去了,也不忍回去。”
“郭老这是何意?”
“我等就要告辞。”
“这是要去往何处?”
“天宽地阔,总有我等容身之地。”
“郭老,何不留在杨家村!”
“太过叨扰,何况我等曾有那般心思,又为杨家村引来匪祸,又怎安心留下。”
“郭老,这……”杨广琥知道从潘氏嘴中,定能还郭里长逝去的族人一个清白,何况如是那般,郭家村老少皆是被那杨福来一家给害了,便作了一辑:“郭老,若不是郭青兄弟,我这条命就没了,这救命之恩,还请郭老容我报答,何况这郭家老少,也需要人守着不是,既然郭家老少留这,郭老,还请您老留下!”
见郭里长还在犹豫,杨广琥又深鞠一躬:“我杨家村人定不忘郭家情谊,还望郭老留下!”
郭里长转身看看还浑身是伤的几个汉子,又看了看那插了枯木碑的坟包,垂下头,良久才吐出几句:“罢了,罢了,老朽这把老骨头,迟早也要落根此处,留下,留下!”
回到村里,亦是一阵哀嚎,村里祠堂门口,齐齐摆放着五具尸身,亲人皆是抱头痛哭,何其悲惨。
杨广琥的侄子杨福新也在其中,另外还有杨福力,麻四,杨福凯,杨广栓四人,所有人沉重的站在场上。
杨蔓歆得了杨孟氏的首肯,终于能够从地室出来,一场灾难就这样渡过,躲在地室的杨蔓歆只知道地室里,老妇担忧儿子,媳妇忧心男人,稍小的孩子只是第一天跟着大人有些慌张,第二天便也恢复了天真,可看着这尸体,杨蔓歆知道昨天夜里的那场厮杀是多么惨烈。
场上人人低沉悲涕,杨蔓歆身体的血脉似乎也感应到了这悲凉,一股凉意从心底涌出,竟是也落了泪出来,虽然这里面有面目狰狞要烧了自己的人,可杨蔓歆只当过去了,这场上的大家伙也是出奇的团结。
当然,也有个例,老张氏坐在一旁的矮墙上,晃荡着腿窝子,左看看,右看看,终是忍不住低声嘀咕:“死了几个人,又不是全村,难不成大家伙都要饿死不成,这眼看就要过午了,咋都不张罗做饭的,是要饿死老婆子我吗?”
也幸好大家伙都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听见老张氏的嘀咕,总是杨广琥回来,才嘱咐了杨张氏去准备,受伤的汉子们需要吃顿好的,补一补身子,这才开了伙。
第二曜清晨,送葬入山,杨家村能走动的都跟着上了山,杨孟氏抱着狗娃,来霞牵着杨蔓歆,也是慢慢跟着,去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