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封信,日期是母亲出门后一个月之后,她说,情分至此,事已无回,从此生离,愿好自为之。
母亲最后的信是无奈的。
最后的嫁妆是母亲给的,可最后告别的信,大约也是假的。
“我这里,还有一封。”崔燕慢慢朝门口移动。“若是郡主想要,还请放我与张生一条生路。”
“呵,你们二人的生路,我如何做得了主,谋害太子,其罪当诛。”
“谋害太子?这可是污蔑!”崔燕难得露出了愤愤的情绪,声音变得尖细。“既然如此,那便告辞。”
“莲心嬷嬷,这是怎么一回事?”崔燕来去自如,轻轻松松,莲心嬷嬷竟丝毫未加阻拦。
“唉,我本是宫里出来的,殿下对陛下给的暗卫很不上心,就丢在针织房放了四五年,直到一年,殿下想养个孩子试试,才想起了我。殿下让我十月之后,临近生产之日时,去找一个婴儿来,要悄无声息的。”
莲心嬷嬷突然恢复了往日的平稳,她自己去坐在椅子上,似乎很慈祥安逸地在回忆自己的往事。“我从四月起就四处留意着。这事不容易,正巧一次跟着殿下去广济寺上香时,在后山密林遇到一个奶娘独自抱着婴儿哭泣,那奶娘周围只有尸体,周围除了她的哭声连一丝风也无,我便跳出去将婴儿抢了,顺手杀了奶娘留在那山野林子里。”
李恒元听她说的时候,整个人在不停地微微哆嗦。
可她就是在回忆一件平淡的往事似的。
“婴儿身上没有胎记,这很好,一些长命锁和小衣服也被我撕掉丢掉了,我还做出许多痕迹,让人以为那婴儿是被狼叼走了。我抱着婴儿悄悄回了别院,京都中也并未传来寻找婴儿的传闻,再四个月后,中秋宴的前两天,殿下就在府中顺利生产了。”
这个故事,就完了。
莲心眉眼低垂,李恒元却一直瞪着她。
她有一些生气,但不是非常生气,真的。
母亲那样暧昧梳理离的态度,今日总算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她心底更多的是委屈和不相信。
这个故事很容易听懂,她却不容易接受。
莲心依旧平静而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起来,然后跪在地上,“请郡主责罚。”
李恒元才注意到,她的右手腕上缠着厚厚一圈白布条。
“你,回去吧。”她想说你走吧,可到底说不出来,她还需要莲心。
“奴婢,以后就在郡主身边,虽然抓不到崔燕,但是若有人来,奴婢也好先知晓。”说完她就十分恭敬地行礼然后走进黑夜里。
“嗯。”李恒元轻轻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