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青进去看桂花,见她已经睡着了,于是拉着张野出了桂家,往回家的路上走。
夜光凉凉,晚风习习。路边好些人家还点着灯,说话声,晃荡的泼水声,声声入耳。光是听声音,就好似能看见房子里的人们在做什么似的,熟悉的好像就在眼前。
真正的烟火气、小人间。张野拉着曼青的手,干脆放慢了脚步,慢悠悠地晃荡着回家。到了家里两人也没什么睡意,于是拿了蒲扇点了艾草,到河边的躺椅上乘凉说话。
“你最近都在忙啥呢,我看你好像有点心事?”曼青又去洗了一点葡萄来,端到了张野的面前。
“还不是那些破事。今年的桐子收成一般,去年栽的树今年还没长大,估计要有产出,还得等上两年;现在码头是建好了,但是还要建几个大仓库才行,我最近一直在招人建这个——大家都没建过,我去找了好多人问。对了,过几天我可能要去外地一趟,去看看别的码头是怎么个建法,我现在发现很多问题就不是拍脑袋就能决定的了,还是要到处去看看学习一下。”
这些具体的事曼青都不管的,她关心的是其他。
“你现在身上银钱还够么?”出去外地,估计还不止他一个人去,所以肯定需要钱的。上次埋在高家还有些钱,但后来他说就那么埋着吧,以后当备用金,不用挖了,后来成亲他又花了不少,还给了高老抠一百两,是以现在她也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钱。
张野闻言就是噗嗤一声笑,然后转头来看他的小娘子。夜光朦胧,只有长河波面凌凌的光芒。有些看不清她的脸,但她关心的眸子如同天上的星星的,在他的心头闪闪发光。
“真是个小傻瓜!你相公我什么时候缺过钱?”
“嗯?去年的时候,他们想要你给钱,你不是……”
“那也要看给谁。如果是给他们,多少都不够的,所以一开始我就说没钱。而且,那帮人贪的要命,给了他们第一次就会要第二次——再说了,码头这里以后要怎么弄,官府和我都在试探,要是我一下子就给了钱了,估计以后就麻烦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那个时候你不是说没钱吗?”
张野伸手抓住了曼青的手,放在手里轻轻摩挲,“傻丫头,那个时候我怕你露出破绽,所以有一些话没有说给你听。去年年底的时候是没钱,是因为有些卖房子卖地的钱我压着没收——那个时候一是不敢收,二是怕收上来就被拿走了。但后来我回来了,那些钱当然是要收回来的——你知道这临街的一进铺子要卖多少钱吗?”
这个曼青还是知道的,“五百两?”
“嗯,不过那是去年年中的价格了,今年,没有八百两我是不会卖的。那你知道我卖了多少间铺子,手里还有多少间在出租吗?”
这个曼青就不知道了。她对这些不感兴趣,知道张野会自己处置,就懒得过问。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影响不到她的生活。
“去年我卖了靠河边的二十进铺子,大部分是给了熟人和镇上有钱的人家,不过那些钱主要是用来买地和给镇上打通关系了,所以去年我被抓的时候也是真的没什么钱,还欠了尾巴债。但是我放回来了,后面的官府也只是观望,也不敢真的没收我的功劳,所以啊,现在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相公我多有钱了。后面的,”他大概指了个方面,“光是这条主街就还有一百来进,今年我已经大部分都卖了出去,手上还有十进留着出租。这些不说,我还留了两条小街的铺面没卖,那些估计现在也卖不出什么价格,但是等过两年吗,那就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