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绪清非常清楚自己亲手导演的这项计划冒着极大的风险,即使努力把死讯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但对于德国人、英国人、法国人的谍报组织来说,讯息的扩散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一旦让他们认定了中国内乱、皇帝遇刺的消息,谁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乘虚而入。
两天的时间里,罗明在杭州城里捕获了一百多名身份可疑的人,为了防止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当即就把这些人秘密·处决了。
快到晌午的时候,冯相华来了,“张玉的军队已经赶到通州,随时等待皇上的命令。”
“北京那边有什么反应没有?”关绪清非常关心京城,因为那里埋藏着自己亲政以来最大的敌人。
“兵部未经皇上同意,以奴才的名义发布了一道调令。调吴光所部人马东进和南下,说是要……平叛。”兵部归冯相华执掌,可是奇怪的是几天来频繁发布命令,并没有通过皇上和自己知道,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
“这说明幕后的人要有所动作,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这对咱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西北战局如何?”
“吴光刚一发兵,聂士诚和江朝宗就按照您的密旨,率旗下四个师团,集结了陕安兵备道、西宁道,裹同辖下9各县团勇、预备役士兵在黄老爷山一带截伏叛军第36师,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等吴光带兵回追的时候,第三师第五师乘势从太原、郑州西进,与南边的第一师第二师形成了合围之势,吴光就像一条困在网中的鱼,等这张网收紧的时候,他的美梦也就到头了。”冯相华跟着皇上练达了多年,如今对战局的判断也已经非常准确了。
关绪清满意的点点头,不经意的掏出怀表看了看:“相华,朕出京多长时间了?”
“如果臣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十五天。”
“时间不短了,是时候回銮了。”关绪清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冯相华。
“如今乱党未除,吴光派往杭州的刺客说不定还有不少,这个时候离开杭州,万一……”冯相华不无担心的说。
“吴光他们都以为朕宾天了,在西北打得昏天黑地,哪还有时间探听杭州的事,其他的东北、东南、西南三个军区还牢牢的掌握在朕手中,叛军只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朕就是担心北京,吴光背后的那个人正在秘密策反,时间长了怕搅乱了朝局,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所以事不宜迟,咱们马上起身。”关绪清虽然身在杭州,但是对整个国家的政局还是了然于胸的。
“要不要通知孙世雄、徐邦道他们多派一些人马。”冯相华知道皇上一向说一不二,他决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
“不必了,这样反而会招来别人的注意,有罗明的警卫团和朕的御林军就够了。朕累了,你也回去歇息一会儿,晚上就启程。”关绪清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到内室去了。
北京的深秋已经有了些许寒意,彭玉麟的心情像秋色一样凝重,空气中还弥漫着绵纸的焦糊味儿,吴光刚刚发来的一封密电,把他的几天来的兴奋心情一扫而没。吴光是手中的一张王牌,这次计划能否成功全在于西北军能否顺利东进一举控制住中国的心脏,南下控制住中国的造船厂和兵工厂,可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吴光的军队被皇上的嫡系部队包围得像铁通一样,照这样的情况看,不出多少天这张网就会收紧,到时候吴光能不能突围出来就要看他的运气了。
还有令人头痛的是,在蒙古的两支骑兵师和大沽、威海的二十个步枪营,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儿动静。最可气的是,俄国人当初亲口许诺的炮兵师团还停留在符拉迪沃克,一兵一卒都没有发过来,分明就是看自己的笑话。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光绪遇刺这件事,跟在这位主子身边这么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气秉性了。光绪帝与年龄不相符的心智和令人可怕的城府,常常令自己感到无所适从,也曾无数次的提醒自己,在这个主子身边办事一定要谨慎。可是古往今来谁又能抵挡得了权力的诱惑,特别是在光绪突发奇想要南巡的时候,把监国大权交给自己,这个时候要是不动手,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皇上,咱们这是往哪走,回北京应该向北走啊。”銮驾刚一出杭州府,罗明不经意间就冒出一句虎话。
“北面的路上难保不会有叛党的残余分子,一路上枝节太多。”冯相华试着揣摩皇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