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弦的声音响彻了水面,水下斑斓的锦鲤与水上五彩的丝带交相环转,也不知是否在比谁更加灵动?
傅听欢所坐之位正是萧见深上回前来时的座位,当闻紫奇进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傅听欢的时候,傅听欢一口喝尽了杯中美酒,拔剑而起,弹剑而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剑若惊鸿,飞银片片;人如游龙,腾转挪移。
而后傅听欢倏然收剑!
宝剑出则碎玉破冰,入则藏锋敛芒。
傅听欢将剑随意抛下,再次执起了酒杯,缓带轻裘,笑语慢言:“回去就回去了吧,他是天下共主,反正总要回朝的……昔日来江南是为了一统江南武林,将帝王之权柄辐射四海;现在释天教的阴谋被挫败,萧清泰的谋反被平息……江南已非他久留之地。”
闻紫奇难得地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傅听欢知道对方为了什么欲言又止,不以为然一笑,只说:“之前回危楼是我自己回的,若我真想他了,自然会玩一出夜闯皇宫为美人的戏码,你们就不用多操什么心了!”
一句话落下,危楼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而刚刚回到了皇宫的萧见深,则正坐在自己母后的对面,与自己母后商量一件重要事宜。
此时骆太后身旁的人俱都已经退下,宫殿之中除了萧见深与骆太后二人之外,就只有一个低眉敛目,缩在萧见深背后,恨不得自己并不存在的王让功。
骆太后说:“你的意思是……《相见欢》确实是真的,你一开始取的就不是孙病的女儿孙若璧,而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当然不是孙若璧真须眉做假娇娥,而是另外的一个男子?”
“不错。”萧见深回答。
骆太后又镇定地问:“而你已经决定再举办一次皇帝大婚,以他的真实身份赢取一个男子?”
“不错。”萧见深又镇定回答。
骆太后再理智地问:“此后你还告诉我,你大概要断子绝孙了因为对这个男人以外的男女举不起来……?”
“……”萧见深完全无法在自己母亲面前镇定的回答这个问题。但好在他能够假装镇定地回答这个问题,“这是情感上的原因……”
骆太后相较于萧见深倒是镇定得多了:“那国祚传承怎办?”
“宗室子弟不少,母后不需担心这种小事。”萧见深回答。
而站在萧见深背后的王让功恨不得掩耳疾走!若国祚传承也是小事,那天下可还有大事?
不想骆太后与萧见深果然是一对亲母子,只见在萧见深回答之后,骆太后沉吟片刻,居然点了头,懒懒道:“不错,此等小事也不用太过计较,反正我没有亲皇孙,那谁坐这个位子也没太大关碍,且由着他们去吧。”
不出意料地得到了骆太后的首肯,回到皇宫才仅仅一个月功夫,还没参加了四五次大朝会的皇帝再一次下了江南!
这已是另外一年的烟花三月了。
一年前的白水渡与一年后的白水渡几乎没有区别,十里平湖春色之中,络绎的行人依旧弯弓带剑,或笑意湛然,或行色匆匆。白水渡上第一楼也依旧那样高朋满座,当年在此地飞旋的小仙官依旧在此地飞旋,一样的旋舞一样的惊艳,只是说书人口中说的书,从武定老爷深宫内的恩怨情仇,变作了武定老爷琴江城外的惊天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