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的继位,有着极大的争议,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新帝需要皇后——哦,皇太后的支持,不然,遗诏中也不必有一条皇太后“垂帘同听政”了(见上一章)。
不遵守承诺,皇太后那里,必然是有后果的。
皇太后其实是个硬脾气,虽然最终不能不屈于史弥远的压力,但心里头不痛快,是一定的,她同大行皇帝的感情很好,夺了赵竑的皇位,违背了大行皇帝生前意愿,对亡夫,已有一份深深的内疚在,若连赵竑的最基本的权益都不能保证,她那里的“后果”,恐怕不能太小。
但遵守承诺,俾赵竑“出入动止自由”,这个“后果”,恐怕也不小罢?
以宣制时赵竑的反应判断,这个“后果”,必然就是“后患”——他自己不服气,朝野之中,不服气的人一定更多,你让他“出入动止自由”,上上下下不服气的,就可能勾连在一起,极端的情形下,举旗造乱,都不稀奇!
我要是史弥远,还真有点儿两难呢。
吴浩同展渊、余玠密议。
对于新帝即位,展渊、余玠都很兴奋,无论如何,对于俺们来说,这是极重大的利好;当然,所谓“后患”,也不能轻忽。
“我若是史丞相,”展渊说道,“不能不遵守对皇太后的承诺;不过,俾济王‘出入动止自由’之同时,亦不能不密切监控之,当然,都是暗中的。”
顿一顿,“济王府中,要安排内线;济王府外,亦多布眼线,什么人进济王府见济王,济王外出,见什么人,自然都要留意,庶几,或可免后患?”
“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余玠说道,“至于免不免‘后患’——”笑一笑,“我倒有个略特别些的看法。”打住。
展渊:“怎么打住了?义夫,你倒是说呀!”
“我以为,史弥远未必就想免这个‘后患’。”
嗯?
吴浩、展渊对视一眼,展渊:“请道其详!”
“所谓‘后患’,有大有小,不经小患,难除大患。”
吴浩、展渊都是极通透敏锐的人,一转念间,已是同时反应过来,“你是说,史弥远欲‘引蛇出洞’?”
“对!”
略一顿,“不论济王做什么,或不做什么,他都是史氏之大患——你今天乖乖的,谁晓得你明天乖不乖呢?今天没人‘复太子’,谁晓得明天有没有人‘复太子’呢?这是一个死结,解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