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匪酋已被阵斩的燕子崖被攻破,匪寨一火焚之!
五日后,攻灭飞熊岭,阵斩匪酋蓝飞熊,焚寨!
又七日,破卧虎寨,阵斩匪酋吴玉虎,焚寨!
最终,柳轻候正式起兵将近两月时,继破花果山、燕子崖、飞熊岭、卧虎寨后,剿贼大军汇聚于平陆县境向天岭下。此战将是此次剿贼的功成之战,亦是最后一战。
围住向天岭的次日,柳轻侯在泠泠寒霜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三千余镇军被分为六哨轮番上攻,此前“不得轻动弩弓”的禁令被取消,一捆又一捆的弩箭被超量配发下去,柳轻侯甚至下达了若战事紧急可不必回收弩弓的军令。摆明了就是要用弩弓淹死向天岭群贼的架势。
弩弓的制造历来都不容易,虽然镇军配发的只是两种轻弩,但每具的成本也着实不低。柳轻侯这个军令委实是非败家子儿不能为之,但却引得镇军们一片狼嚎之声。
回顾这两个月的剿匪之战,行前个个忐忑不已的镇军们简直跟做梦似的,连战连捷、无一败绩,且跟辉煌的战绩相比,自家的损失简直小的惊人,硖石那些老百姓没说错,大帅确实是圣僧转世,专为降匪除贼而来。
前面贼众莫不如齑粉,眼前这个向天岭又算得了什么,况且还有这么提气的军令在,冲他娘、杀他娘、冲杀完毕就该回家领赏了。
一片士气高腾的喊杀声中,第一哨镇军操着弩弓冲上了向天岭,在他们看来,这个看着已然很残破的匪寨不过一鼓即下而已。
但事实是……他们想错了!
剿贼的最后一战打的异常艰辛,许多镇军士卒直到临死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都是三门匪众,向天岭上的这些山贼偏就这么能打能熬,跟他们相比,此前遇到的那些简直就像假贼。
向天岭本就有不逊色于花果山的地势之险,衣衫褴褛、脸色蜡黄的贼众又份外能打能熬,遂就使战事陷入了异常难耐的胶着。
一波又一波,一哨又一哨上去又退下,再攻再退,从早晨发动的进攻一直持续到了下午,短短一天所造成的伤亡甚至远胜于之前的所有战事。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柳轻侯强压住胸中的翻腾欲呕钉子般钉在山下,无视伤亡只是一遍遍下令整队、进攻,再整队、再进攻。
直到天色已近黄昏时分,柳轻候目睹又一波退下来的镇军身上已看不到箭伤箭痕时,转身走到大营一角。聚集在这里的都是李府与裴府派来的护卫。
“山贼已无箭矢,人也到了强弩之末。诸位远道为某的安危而来,又跟着钻了两个月的山,某无以为报,今日便以此小小军功为赠,待破贼之时勋位之赏自有朝廷,银钱之赏自在某身上。诸位但多备弩弓,小心安危”
护卫们一直关注着战局,自然也知道柳轻侯所言不虚,这是明明白白给他们送军功来了。
多达数十人的护卫队伍昂然而起,向柳轻侯一个谢礼后便开始准备冲杀,他们多是边军老卒乃至捉生将的出身,甲胄一披,那股子杀气顿时腾腾而出,引得士气已坠的镇军们纷纷侧目。
以护卫为锋矢,以再度拣选出的镇军锐卒为蚁附,残阳如血中,镇军发动了今日的最后一次突击。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向天岭再也扛不住了,当最后一道夕阳光影落下时,向天岭匪首李春林的脑袋血淋淋的摆在了柳轻侯面前,环眼暴睁,死不瞑目。
历时两月,在付出死伤七百余人的代价后,柳轻侯所率陕州镇军最终克尽全功,班师之期就在眼前。
两个月的喧嚣,陕州剿匪镇军如篦子般扫过三门山中匪寨,当其从平陆县出三门班师回陕州时,三门山中恢复了已久违百年的宁静。
就在这样的宁静中,一彪人马静悄悄上了血色弥漫的向天岭,再修险堑、重整营寨后住了下来。
柳万洲静静站在寨前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他没在意脚下的万丈深崖,眼睛只是看着远方蜿蜒延伸的官道,一直看了许久后开口道:“人都安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