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身孕的人得静养,众人不宜叨扰,反正不管心里什么想头儿,待道过了喜,就纷纷告退了。
出门时候,正遇见皇上火急火燎赶来,大伙儿忙又退到一旁见礼,那位主子爷潦草地摆了摆手,就和她们错身而过了。
果真有宠和无宠就是不一样,大家望着皇上的背影兴叹,以前还勉强一碗水端平呢,如今可好,不把她们碗里的水全倒进老姑奶奶碗里,就不错了。
不过也有盼头儿,大家嘴上不说,心里美滋滋地想,老姑奶奶这回遇了喜,那块绿头牌总该撤下去了吧!信期里头老姑奶奶歇着,皇上也歇着,三五天的没指望也就罢了。
如今怀孕生孩子少说得一年半载,皇上总不见得跟着坐月子吧!
那厢呢,皇帝捏着颐行的腕子,费劲地背诵《四言举要》:“少阴动甚,谓之有子,尺脉滑利,妊娠可喜……”
其实他也隔三差五替老姑奶奶诊脉,这两天因年尾事忙疏忽了,没曾想这一疏忽,好信儿就来了。
说实在话,那些太医的医术,他一直觉得不怎么样,遇上这么大的事,总得自己把过了脉才能放心。
老姑奶奶口中的全科大夫真不是浪得虚名,他边把边念口诀,“滑疾不散,胎必三月,但疾不散,五月可别……”
颐行巴巴儿看着他,“您别光念叨,到底多大了呀?
什么时候坐的胎?
多早晚生呀?”
皇帝没有胡须可捻,摸了摸下巴,“照着日子算,应当是回宫后怀上的。
滑为血液,疾而不散,乃血液敛结之象,三月差点儿意思,但也将满了。
眼下在腊月里,按时间推算,明年六七月里生。”
颐行托着腮帮子,有些不称意,“六七月里,正是热得发慌的时节啊,不能扇扇子,也不能用冰,可不得热死了。”
皇帝说哪里就热死了,“月子里受了寒要作病的,反倒是暖和些,对身子好。
再说孩子才来世上,穿得厚重多难受,还是穿得单薄些,养好了皮肉,等天儿凉了穿上夹袄,才不至于弄伤了小胳膊小腿。”
颐行听了,倒觉满满的窝心。
本以为他是干大事儿的,乾坤社稷独断,对于那些细枝末节不会太上心,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些,可见说男人不懂,全是那些不得重视的女人们用来安慰自己的无奈理由。
那个人要是真在乎你,别说看顾你,但凡他有这个本事,连孩子都愿意替你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