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娜娜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
凌晨两点一刻。
这么说她已经安静地躺了五个小时。
在此期间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事也没有做,有时能够听到窗外传来车辆或尖锐或沉闷的喇叭声,还有小孩子哭泣以及父母打骂的声音……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她就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那明明微弱,却又像是带动着她整个身体一同震颤起来的动静。
她觉得嘴唇有些发干。一杯水就放在她窗前的书桌上,她想催动着身体坐直去拿过那杯水,可大脑下达了指令,肌肉却并未听从。于是她只好忍受着喉咙火烧般的痒感,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的呼吸逐渐压过了心跳的鼓动声,她垂下视线,越过胸前的山包望去,在薄薄一层毛巾被的覆盖下,能够看到腹部若有似无的起伏。
如果在那里开一道口子会怎么样呢?
如果那里被捅上一刀会怎么样呢?
会流多少血?那里的血是什么颜色的?会有多痛?
人的身体会逐渐变冷吧?会逐渐失去气力,到最后甚至连本应存在的剧痛都感受不到了吧?那又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想象不出。
她将身体蜷缩起来,呼吸却开始变得粗重,心跳也似乎加快了一些。
爸妈今天又送走了三批警察,最后那一批好像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想要强闯进她的卧室里来,却被爸爸死命拦住了。他们在客厅里大吵了一架,她听得清清楚楚,那个陌生的警察骂人很难听,她躲在房间里害怕得要命,却又觉得自己是罪有应得。
爸妈说不让她跟学校里的老师同学联系,也不许跟朋友打电话,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前几天的事。她没有提出异议,毕竟除了听父母的话以外,她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是错是好是坏,也没有思考的余地。她就只是这样闷在房间里,到现在已经有四天了。
可是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瞒不住的吧?那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爸妈没说,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感到自己就住在某个寒冷的公寓里,一个名为“现实”的鬼魂一间间打开房门寻找她的踪影,就这样一扇门一扇门开下去,很快就会轮到她面前的这一扇。于是现实会将她抓走,而她什么也做不到,只能等待着那个最终时刻的来临。
不知是不是想到“鬼魂”这个词令她有些敏感,她觉得似乎有一阵凉风吹过她的耳畔。她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转过头去。
不知什么时候,卧室的窗子打开了一道缝隙,窗帘在风中摇摆飞舞。
她微微张大了嘴巴,然后才看到自己床前的那道黑影。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