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只见着人影重重,四道身影破门而入,将前厅诸多桌椅震得纷纷碎裂,顷刻间暴响连连,碎屑横飞。
店小二吓了一跳,慌忙间朝着身后墨止身侧爬了过去,只是一抬眼的功夫,更是大声喊出了声,原来此前还笑意盈盈的翩翩少年,竟只是一瞬之间,变作一个丑陋至极的模样,店小二本就心神大惊,这一下更是吓得一个字都未及发出,当即昏厥在地。
墨止方才乍听得门前斗声大作,心知必有波澜,当即便又将那面具敷在面上,成了一副粗鄙样貌,他生性爱看热闹,看着烟尘之中,四道身影缠斗不休,一时之间影影绰绰,只看得出四人皆有功夫在身,看着战况,倒是三人联手合战一人,只是合围之人身影上下翻动,极是灵巧,显然颇得章法,再看那人虽罩着一层赤红大氅,却依稀可辨,腰身玲珑纤细,便似那月宫仙桂一般的毓秀,竟是个女儿家,墨止更是支颐于几,随手拿了几块糕点把玩在手中。
而眼前战况却是热闹得紧,三人合围那一个女子,战了二十几招过去,双方也未见出个高低,只是那女子不得脱身,三人也再无法收拢合围之势,饶是如此平局,但阵中女子以一人之身,抗衡三人围攻,已是占了上乘,墨止左右观览许久,忽然叫道:“啊!你是那个恶妇!”
他这一声喊得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几人各自听闻,这才纷纷惊觉竟有旁人安坐在数尺之外围观,纷纷投来目光,而那女子方才看了过来,当即一声霹雳娇喝:“又是你这丑东西!谁教你坐在我的雅座上?!”
女子呼声虽带着怒意,却清脆如铃,甘美若泉,店小二方才悠悠醒转,听到这一声清脆至极的呼喝,倒似听闻了什么催命调子一般,当即“啊呦”一声,又复昏厥过去。
墨止哈哈一笑,叫道:“你便是那什么苍蝇郡主!”
少女听得怒极,凤鸣一般的怒喝冲天而起,背手一扬,自腰间擎出一柄狭长弯刀出来,随着宝刀出鞘,四下里烟尘皆散,刀气甚是迫人,这才露出少女真容,只见红袍红杉,手中赤色刀鞘,映得刀身艳艳,亦似淬火一般,女儿家那桃李美艳的模样顷刻间显露眼前,只是这如花似玉的面色上,却是怒色凛凛,略带了几分煞气。
夏侯英奇看着墨止端坐在自家雅间,还摆着茶点消遣,心中更是急怒,喝道:“这房间,若是被你这脏物沾染了,还不如拆了的好!”
说着,弯刀银光灼灼,在周身细画圆圈,刀出雄浑,划出道道光晕,围攻三人挡了数招,各自衣衫都被划开几道口子,见着四下里烟尘渐散,未等露出真容,纷纷跃出店门,再不见踪迹。
墨止瞅了瞅少女模样,不由得说道:“你每天都这么大火气,年岁再大些,怕不是真要成个疯婆子,到时候谁敢搭理你。”
夏侯英奇不由分说,才斗完一场,也不稍停,返身抬刀便砍,只见着她这一刀霸道绝伦,威压之下风声烈烈,只是刀锋所及,却非墨止面门,而是一刀朝着一旁的店小二砍了过去。
墨止吃了一惊,右手一推,将店小二推在一旁,惊道:“你疯了,砍他作甚!”
夏侯英奇一刀落空,对墨止不理不睬,刀势骤变,化砍为撩,刀锋又竖直倒起,眼见便要将那小二拦腰斩断,只是刀尚未至,却见眼前倏忽便是一道漆黑影子落了下来,正是墨止方才见这姑娘下了死手,不敢怠慢,飞身急起,人在半空之间,定掌下沉,死死按在刀身之上,他借着下沉力道,与那少女上撩刀势抵在一处,这才惊觉少女虽看似柔柔弱弱,好似扶柳一般的身姿,这刀上力道却是着实不弱,二人劲力相抵,墨止竟一时也未能将少女刀势压制回去。
夏侯英奇见墨止出手抵抗,脸色更是寒若霜雪,皓腕一抖,改为阴手持刀,刀势一变更显出几分机变凌厉,反朝墨止当胸刺去。
墨止看她变招甚速,心下亦是吃惊,连忙闪身避过,尚未站定,只见着少女冷着脸庞,又是连刺了两刀。
墨止矮身避过,顺势横拦一掌,倒托刀柄,旋即掌上运起无易三秋诀的功夫,一同运出夕霞神功与自闲心诀两股力道,夏侯英奇本拟着与墨止较一较内力短长,却忽然惊觉眼前此人掌上陡然间迸发而出两股决然不同的内功劲力,一则醇厚沉重,一则奇绝凌厉,二者一快一慢,一急一缓,她自问习武以来,所见高手甚多,更无一人可同时运出两门内功的奇观,这是这稍瞬之间,两股力道各打腕上两穴,夏侯英奇登时撤手弃刀,退到一旁。
“你......你是何人......”夏侯英奇满面惊惶,只是望着墨止,“你......你如此身手,莫非真是太尉府的人。”
墨止搔了搔额头,回身只先看看店小二虽是昏厥委顿,却并无伤口,这才说道:“什么这府那府的,听不懂你在胡诌什么鬼话。”
夏侯英奇听了,自然不信,只是说道:“既都来了,还藏头露尾,倒与那姓杨的一同脾性,难怪朝堂之上,杨晟此人,事事独断,暗联朝臣,原来连府中杀手,也是这般虚伪,当真一丘之貉,无耻为甚!”
墨止听得一头雾水,想要反驳都不知从何说起,他这一愣神,夏侯英奇只道他是默认了自己所言,继续说道:“如今你既已胜我,要杀可杀,只是可惜了你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