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是怨恨你扼杀了我对生命的希望。”
“可你还要杀我,这是为什么?我只听说过爱屋及乌。”原莱对于两世前的恩怨一无所知,生命的记忆寄托给了一条小鱼,另一躯体的记忆只停留在被压碎的一颗蛋上。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会带你去见我的朋友。”常昨扶住原莱的肩膀坐下,木籽回来之前,他们已经转移到画家的新画室了,一整张沙发填满了地板。
“我还不知道你有妻子呢。”常昨接过画家递过来的陈皮,咀嚼起来。
“一个人的生活再好,有了一个惦念和遗憾才有滋有味,画是黑白,看的人心中常存色彩。”
“你的妻子离开了你?”原莱拒绝了画家的分享,他知道天梯宇很少掉食物,大多数的食物都是厕所的贡献品。
“你直接说,你的妻子跟别人跑了?”四帮把伤腿伸进那只沾满红泥的鞋子里。
“你的心从不慈悲,我却愿意赏你一点。”皮靴子牵着绳子挂在窗下,雨水已经将上面的淤泥冲刷干净,木籽和原莱一同卷起绳子,皮靴子拉近到窗口,掉在四帮身上。
“我从来不会为他人的污蔑和质疑感到委屈,然后做一个只会哭鼻子的孩子,但是我会为这其中少数人的关心和支持感动,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爱哭鼻子的小孩。爱你的人疼你如孩子,不爱你的人只把你当成可以逃脱刑罚的少年犯。”四帮紧紧地抱住原莱,眼泪簌簌,湿了原莱的肩膀。
“你是一个男人,哭可以,起码收住自己的鼻涕。”原莱向后躲进木籽怀里,木籽靠向常昨,四帮上半身靠在沙发上,半个屁股陷进破洞里。
“我也有过一个温馨的家,孩子随着他母亲走了,肺病,很严重的肺病。”四帮竟然破天荒地提起陈年旧事,另一世界的短暂旅程,别人添油加醋夸大自己的旅程,四帮删删减减剩下这几句没有指向性的真话。
他们没有拿走一张相片,‘三个男孩和一个少女’成为这幅作品的名称。
“他的肺病早就好了,水里的滋味才不好受。”常昨背起四帮抓住把手贴近天梯,直坠到台阶上。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扶我起来,我想站着走。”原莱和常昨架起四帮,下了两级台阶,生死关头,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遗憾,对于其他人没有任何的嘱托。
“体面给你,没有了双脚,坚强一点。”
“我是什么人啊!那几条街都归我管,不然怎么碰到你们两个呢。”四帮哽咽,泪水浸湿了双眼,捂住眼睛维护他的倔强,“半只眼的药水果真管用!”
“你去你回,我们等你。”原莱和常昨一起放手,四帮落入水中激起一朵曾属于他的花,花儿贴着他变成一个身着黄色衣裙的少女,拥着他化成一片绿叶和一粒棕色的种子卷入涡流。
原莱希望自己糊涂一点,劝自己不必主动,放弃年轻人的心性,像一个老人一样半梦半醒有何不好?他一个人爬上天梯,前往1758号天梯寻找答案。
“其实早就知道结果,早劝自己放下不好吗?”
“那条小鱼掉下来之后,他的天梯塌了。”
“他会再有他的天梯。”
“那他就不是他了!”木籽留恋自己的旧身份,怀里的婴儿虽然失去了父亲,但是她会继续扶养他长大,因为她早就是一名母亲了,这个婴儿释放了自己的母性。常昨心疼天梯宇上演的一幕幕真情,一个男人抱着木籽和孩子痛哭,可是心里更加酸楚难耐的木籽没有一滴泪。
她目光炯炯,朝下而去,投给蹲坐在台阶上的原莱无数的关切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