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天的索道之上,四帮禁闭双眼,脚下一深一浅试探着指宽的锁链,每走一步,双掌相击一次,响声萦绕对望天梯,天海与溺落海各出现一个漩涡。对望天梯中间的五层,挂着长长的锁链不知通向哪里,四帮每次走着走着,透过眼皮看到的白光越亮,就接近他每次掉落的地点了,伸手就能够到秘密跟随自己的把手。
做动物的主人,离别也心痛,做死物的主人,时常也替换。四帮的把手磨得很光滑,两天前的暗杀行动还算成功,四帮让宇宙感受自己的重量,不管是哪只无形的手拖住自己,更不管其是否疲累,四帮不会过早伸出手,向自己的死物奴隶求救。
原莱借来了光头佬的网兜,刚刚绑好最后一个角,四帮就落进了网兜里,触底的危机感惊醒了四帮,反弹起来,他还是伸出手抓住了把手,怕死是人之常情,四帮转身熟练的坐在钢索上,原莱坐在网兜中间,把捞物的网兜当成了安逸的睡床。
“感觉奇怪,不过是头发被钉住了,她怎么一动也不动?”
“恐惧来自她的心,这个时候,你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你说了什么?”
“很久以前说的话了,我的记录器是武器,动,就会自动启动插进她的脑颅,怕不怕?”
原莱收起了网兜,“仇恨,始终是一种痼疾。”
“你早就把她放了,救了她就不应该再救我,我和她不应该存在于同一空间。”
“死或者活的问题,天梯宇应该不存在吧。”
“把你五马分尸没什么大用,你的破嘴仍旧会唠叨个不停,你要是真想死,可以跳溺落海试试。”
原莱从没想过将自己置于困境,何况让自己陷于死牢,他认真的存在,为了回到天海之上,品尝一下人间的美食,多交几个朋友,原莱抱着网兜甚至想到了娶妻生子的问题,一个人的生活孤单而时常乏味,手忙脚乱的日子倒还算充实,一天接着一天,流逝的很快。
“你不该想太多。”常昨站在对面的高处的天台上,看透了原莱的心事,“你距离活着只差一步。”
原莱的心性中还剩下什么东西,怀念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怀念舌尖品尝过的苦和辣,最重要的就是苦痛,曾经一地的狼藉,一死之后也一了百了了,那么之前呢?在原莱身后收拾残局的只有自己最爱的女性,救人一命也属于助人为乐的范畴,原莱没有心情讲道理,任四帮自由而去,爬进永无安宁的布满荆棘的牢笼,享受孤单的自由。
“你从来没想过回去吗?”
“你那么容易瞎想,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原来的那个世界抛弃了原来的你,现在,你和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只是你的记忆而已,你累了,会主动选择遗忘。”
实话实说,并不总是一件好事,原莱不想再听下去了,他回到828号天梯,几次纠结放下记录器,要还是不要今天的记忆?
“四帮的病应该治一治了。”
“有些人生来就是死对头,再没有道理的恨我,我也接受。”
对于亲弟弟的迫害,木籽已经无动于衷,她的执着在于溺落海燃烧杂物的青青火苗,锅里的火苗快要熄灭了,木籽急忙扔进去一块黑色胶皮,火苗恢复原状,她的动作像是一个炼丹的巫女,顺手抓起四帮吐出的肉丸子扔进溺落海水中,火苗壮大成火焰,窜起来燎燃木籽额前的头发,原莱使劲儿拍了几下她的额头,一口气吹灭火焰。
“你有气!”木籽抚摸焦黑的前额,靠在窗前,竟然落下两滴泪。她始终是个女孩儿,原莱想着,他一定要帮木籽解决这个问题,姐弟之间本该相亲相爱,难道这不是天梯宇的存在法则吗。
“当然不是,各得其所,自作自受才是天梯宇的存在法则。”说完这话,常昨咳嗽两声,剩下的几声咳嗽生生咽了下去,扒开破衣衫,胸腔里的积水怎么也不肯流出常昨剜的几个孔洞。
木籽拉上常昨的衣襟,“别吓坏了他。”然后从自己的宽袖子里抽出原莱典当的白衣衫,“本来再干净不过,自觉点,别把自己弄脏了。”
“只是一件衣服,为了感谢你,我有办法了。”
“不想打击你多管闲事,皮不重要,衣裳异常重要,坦露胸膛,传统观念里当做你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