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轻摇了摇头,清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微笑,宛若春日暖暖的熏风一般,“我不是那般不识抬举的人,吴公子这是帮我,我感激都来不及呢。”
听皎月如是说来,吴名这才放松,就连步子也轻快了不少,面上的冷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淡了几分。他未曾想到皎月是这样体谅人的女子,不过她气质不俗,想来同普通的女子却是不一样的。
微凉的秋风刮过,卷起地上处处撒满的红箔,略感萧瑟,倒没有一点热闹大婚后的迹象,许是世间万物都免不了人走茶凉的景象吧。
一路上皎月也不言语,只是微低着头走路,吴名便以为她还在为杨曦伤心,只劝道:“其实你不必一直念着杨太守,他同你终究殊途,如今也娶了亲,你若一直念着他,到头来伤心的只能是你。”吴名又觉得话说错了,拍了拍头,连忙道:“我的意思是你很好,不必要为了他弄得不开心,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人,愿意疼惜你的,就比如张公子,再比如,比如。”
瞧吴名这紧张的模样,皎月不知道为何有些欢喜,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好奇道:“比如什么?比如谁?”
吴名看着皎月展露的欢颜,心底只想道,再比如我。可是他终究没有说出来,他是什么身份,不过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人,又有什么资格追求皎月这样的女子。却是避而不谈,末了,由心道一句,“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皎月为锦州城第一美人,自然听过不少夸赞她的人,只是听吴名这一说,却是禁不住脸红了。又解释道,“其实我没有因为杨曦而不开心,也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从未欢喜过他,只是将他帮我,护我,待我甚好,我一直将他当做可以依赖之人。我也不求此生能遇见什么厮守一身的人,我不过一青楼女子,身世飘零,只愿平安度日,哪里还敢奢求其他?”
只听吴名一声轻笑,皎月不解问道,“你笑甚么?”
“我笑只是听你这么一说,觉得自己太过可怜。你都如此评价你自己,那么我只不过是棋社里的棋手,尽做些下等的活计,只为填饱肚子过活,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难道不是悲哀?同你相比起来,我是否也应该什么都不想不做,只踏踏实实的等待油尽灯枯的一天,才是应该,其他对我来说都是奢望。”
“可我却不愿,我从不嫌弃我自己,尽管如今的我过得比任何人都不济。而你”吴名停下脚步,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眸紧紧注视着皎月,郑重道,“更是不应该妄自菲薄,你很好,只是你自己看不到罢了,可在我心里你同普通人没有区别,甚至我觉得你比他们都要好。”
吴名的目光太过柔和,说出的话语太过引人,纵使他声线有些清冷,可掩不住其中的真情。皎月只觉得心弦被撩拨一起,颤得心河一阵波澜。
这样的话从来没人同她说过,往来齐春楼的男子至多说,不嫌自己,对着自己皆是一番猛夸,夸得自己天上少有,地上无,便是怎么好听怎么来,可谁知又是不是他们心中的真心话?而面前的男子说的虽然并非佳话,可却是心底的实话,一个人的眼神最是骗不了人的。
千言万语终是汇成一句:“谢谢。”再多的,皎月也给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