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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船中激辩

邴原和王烈听到方遥这番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本来不愿理睬方遥,但对这番言论已经难以不加理会。邴原想装出一番风雅姿态,不便发怒,于是将怒气埋在心底,哼了一声,说道:“阁下适才所言,可否重复一遍?”

方遥悠然说道:“我说《尚书》本身就是伪作。”

邴原听了这话,怒气更往上涌,直把鼻子都气歪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尚书》乃公认的圣贤经典,何以竟被方兄污为伪作?还请说个道理出来,否则一味哗众取宠,岂不惹人鄙夷?”

方遥道:“如此说来阁下是肯听方某人讲话了?”邴原知道他这话的意思在讽刺他俩自恃学识,看不起别人。之前更是连话都不让他说完就出言打断,自知理亏,当即也不反驳,听他能说出什么。

方遥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必要在前事上纠缠,笑了一笑,回归正题,说道:“阁下既言《尚书》为圣贤经典,请问是哪位圣贤所作?”

邴原闻听这话,不假思索地达到“《尚书》之著者,的确无可稽考,但其所载之言论,皆为尧舜禹汤诸位圣贤所言,故名之为圣贤之经典,不亦宜乎?”

方遥道:“好,正如邴兄所言,因其记载的是尧舜禹汤等圣贤的言论,故而为圣贤经典,此言确否?”随即看向邴原,邴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方遥又顺杆爬,说道:“那若是《尚书》中所载之言并非尧舜禹汤所言,便是伪作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邴原隐约感觉到他这话背后肯定还有后招,但对他这句话,自己倒是同意,于是又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

方遥见他承认这点,那就大是好办,说道:“据在下所考证,尚书为先秦时期儒家学派所作,彼时同尧舜时期尚相隔一千余年,其时并无文字流传下来,如何能将尧舜时期之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番话听在邴原耳朵里,简直如同被人拿大木槌重重敲了脑袋一样,一时半会都没缓过来,脸涨得通红,片刻之后才说道:“一派胡言,仓颉时期便已造字,如何却说并无文字流传?”

方遥“嘿”地笑了一声,看他气得这样,也算是小出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莫非邴兄还真相信我华夏文字乃是仓颉一个人所创?此不过神话传说而已。实则文字乃是千万生民在劳作、生活当中逐渐创制而成。”

他先反驳了一下他的观点,紧接着又说道:“何况有文字也未必代表能写出著作,更未必代表能流传下来。我华夏最早能连缀成句的文字乃是刻于铜鼎之上的金文(注:原为甲骨文,但甲骨文于1900年时才在河南殷墟被挖掘而出,汉代之人自然不知。而甲骨文,实际上也是商朝之人占卜用的文字,无法追溯到夏朝。)金文便已是商朝之后了,然而其最长不过几十字,用语也极为粗陋,试问商朝之时尚且如此,夏朝尧舜时期,则文明更加粗疏,又如何能将尚书中几千字的《虞书》和《夏书》流传于后世?”

邴原听了这番话,只觉得自己胸中所学似乎陡然变得微小了起来,但仍不愿认输,强辩道:“商朝未有著作流传,不代表夏朝就没有。”

方遥立刻答道:“好,邴兄说夏朝有著作流传,方某对考古之道也略有涉猎,得知夏朝并无任何文物流传至今世,更遑论著作了。只要邴兄能说出一件从夏朝流传的文物之名,方某立刻磕头认输。”

不要说汉朝了,就是现代考古技术这么发达,都没发现一件夏朝的文物出来,实际上,夏朝仅存在于古书和神话的记载里,根本没有实物能够证明。这也是为什么后世许多历史学家认为历史上根本不存在夏朝,中国的文明应从商朝开始。

邴原只对几本儒家的古书有所研究,除此之外可谓一窍不通,则更加应付不了方遥的这个问题。自己所强辩的“著作流传后世”在方遥有理有据的言论下,自然而然显得荒谬起来,一时之间只觉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