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君并非真正的八岁顽童,她通过这些天的接触,心中自然明白,韩姨娘对她,是真心的疼爱。
可这么些日子以来,韩姨娘也是她最没能看透的人。
夏晓君面带感激地抬起头来,然后站起身来:“多谢母亲,我会在这儿守着娘的,等她醒后,我与她商议一下,明日禀去主屋。”
说完,她弯下腰,给韩姨娘紧了紧被子:“母亲,我令人通禀您,确实是有些心焦了,没想到您对我们如此关爱,今日府里这般忙乱,还能抽出时间来看我……”
夏晓君掖好被角,又直起身子,冲着大夫人一礼:“女儿谢过母亲。”
顺便在心里唾弃一下不要脸的自己。
大夫人示意无事,又交代了几句,一定要邱大夫留下来。
夏晓君拗不过她,也不想在自己羽翼未丰时便惹什么麻烦,因此点头应允,并保证遵循医嘱,大夫人这才离去。
邱大夫没什么好面色地给韩姨娘号一把脉,夏晓君只当自己是个没脑子的姑娘,也板着脸不予理会。
见她那副讨债的模样,邱大夫冷哼一声,也觉得自讨无趣,收回手,差药童煎药,再不多留,抬腿便走了。
夏晓君当然不指望这个庸医能看出什么来。中毒都能被当成肺痨医治这么多年,不是医术平庸,便是被人买通。
又想一想,人人都称他是京城里最好的大夫,既然如此,这样的人,何须搭理。
所以,最后熬出来的药被端上来的时候,夏晓君也只说了一句:“搁下吧,再晾一会儿,我会给娘喂下去的。”
言毕,她眼皮一搭,便将人都撵了出去,有丫鬟想着在一旁侍候,也都被她以“想与娘单独呆一会儿”为理由拒绝。
等到人都出了门,夏晓君这才松下一口气,她先用手指粘了点药汁,洒在韩姨娘的脖子和衣领上,然后又滴了两滴,在枕头和床单上。
看着褐色的药汁在白色的衣领上晕染开来,即便是乍瞧过去也分外明显后,夏晓君的视线环着屋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瞄到一旁的花盆。
于是一碗药一滴不剩,全被她浇灌了茁壮的绿植。
目前,韩姨娘的血量倒是还算充裕,血量掉落的速度,自她给韩姨娘擦过脸后,也开始逐渐减缓。
夏晓君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韩姨娘此次绝无生命危险后,终于泄下一口气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端着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