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行简一路上都还蛮老实的,他基本没怎么说话,也没多余的动作,就这么把殷顾送到别墅大门前,车熄火后,车顶灯便也黯淡了下去,两个人待在这幽暗而封闭的环境内,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薄行简忽然探身过来时,他身上的衣料在寂静中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殷顾此刻正拧着眉查看手机都未接电话,余光早就察觉了男人的动作,但是她并没有动,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在距离她很的地方,薄行简停止了向前探身的动作,他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测她的脉搏频率,另一只手也在同时测他自己的脉搏。
约莫过了两分钟,男人这才开口:“阿顾,你知道吗?咱们的脉搏频率是相同的,由此就可以说明,咱们现在的情绪和状态也差不多,好不容易能与你这样平静的相处,我的感觉很放松,很愉悦,你也是这样的,对不对?”
他继续说:“虽然我之前干过很多混帐的事,但这也改变不了咱俩心灵相通的事实,尽管你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说,咱们两个是天生的一对,谁都离不开谁,只有在一起时才最快乐,所以你即便过去多年,也要来找我来复仇,即便是我们相互伤害,也能从缠斗中体味出快乐———以前你总说我没有心,后来你亲自教会了我爱的感觉,让我重新长出了一颗心来,现在你的心又丢了,我也要负责给你找回来,前提是你别抗拒我,好吗?”
他如此情真意切的叙述着,之前还说只想和她当朋友,现在却得寸进尺了起来,开始给她洗脑,非说他和她是‘天生一对’,简直是不要脸至极。
殷顾压根儿不想再听下去,抽回手后,她从包里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张纸币,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钱,现在一块钱基本干不了什么事儿,但打发薄行简是足够了,毕竟他亲口说过,他价格很低。
把那一块钱递给他后,殷顾摆摆手:“好了,拿上钱走吧,不用找了,然后把车钥匙留下。”
她看着他下车离去,自己又坐了好一阵子,这才慢吞吞走进别墅,毫不意外,江承淮果然坐在一楼大厅内等她,他这阵子其实都不怎么抽烟了,这会儿都凌晨了,居然还夹着跟雪茄吞云吐雾,西装外套随意地仍在一旁,深蓝条纹的领带只是扯松了些,在他衬衫领口上松松地挂着。
他盯着她看,她也反盯回去,两个人就在这宽敞明亮的大厅内互盯,像是在演一出默剧,虽然都不说话,但气氛却逐渐紧张了起来,又过了一阵子,江承淮缓缓将那领带扯了下来,拿在手中叠了两叠。
殷顾挑挑眉:“怎么,还想像小时候似的,‘教育教育’我?”
“囡囡。”将领带整整齐齐叠放在桌上,江承淮向后靠在沙发背上,重新点起一支雪茄,他夹着烟看她,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嘱咐她道:“去楼上睡觉吧,好好洗个澡,睡前就别玩儿手机了,你明天还有采访,要记得定好闹钟,别再迟到了。”
他破天荒没有责备她的晚归,殷顾都有些不适应起来,又站在原地观察了他一会儿,她走过去:“淮哥,你没事儿吧?这是太阳打西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男人伸手拉入怀中,浓重的烟草味道将她包围,江承淮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沉沉地打在她的脖子上,他仍是没有说话,只是抱起她向楼上走去,将她送回卧室,妥帖的放在床上。
他今天的表情很不对劲,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殷顾知道问不出来,索性也不费那个劲儿了,她拿上换洗的衣服往浴室走,将他一个人留在外面。
隐隐约约有淋浴的水声传出来,江承淮站在房间中央左右环顾,只稍稍几眼,他就看出又少了些什么东西:床头她最喜欢的那个毛绒熊猫,笔筒内的一支红色卡通花朵图案的圆珠笔,还有一套珊瑚绒的连体睡衣———不用说,肯定都都被她转移到她那个小房子里去了。
江承淮自诩能够掌控很多事,但现在他发现,他其实是拿殷顾没招的,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稚嫩的小姑娘,她开始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处事原则,也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你可能把一只雄鹰关在笼子里吗?不可能的。
甚至有些时候,她开始摸清他的软肋,反过来挟制他,对此,他已经无可奈何,甚至想不出方法来应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是会变软的,任何人都无法避免。
他就这么走下楼去,怀中空空荡荡,一瞬间感到些许失落涌上心头,但看到楼下有人后,江承淮一瞬间又恢复了严素的面容:“什么事?”
那助理恭恭敬敬说道:“是这样的,江总,之前您让我调查的那件事,现在已经有了眉目,那个人…已经回到我国境内一段时间了,先开始还潜伏着,现在挥霍光钱财,有些坐不住了。”
他这么一说,江承淮自然‘那个人’是指谁,他向楼上看了一眼,先当往前走去:“先别在这儿说,把我的书房再谈。”
客厅大灯’啪‘一声被关闭,整栋别墅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