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妈去世两年了,那时候我爸在外面跟他的车友去西藏公路上潇洒快活与世隔绝,结果没能见到我妈的最后一面。”
“是肝癌,最后她走的时候四肢都十分瘦弱,只有肚子大的吓人。”
“我妈反复求我放弃治疗,她是个乐观而又爱面子的人,被这个病折磨得只剩下要面子了。”
“她实在不愿意这么没有尊严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安静地听着李天的话,他的下巴一动一动地,我闭上眼睛,眼前的黑暗赤红起来,日出了。
“我没有责怪我爸,但是我也在深深地责怪我爸,他出去骑行三年,杳无音信,他讲他的自由之道,但是却在我母亲受尽折磨的时候缺了席。”
“当时她的头发一大把一大把的掉,但是嘴里念叨着我爸的名字,念得我烦死了。”
“所以有的时候我想,有老婆有孩子你自由个屁。”
我笑出声来,安慰似的拍了拍李天的头。
“笑个屁。”
李天气得骂我。
“想起一句话,你是天生是个流浪者,四海为家见一个爱一个,而我只是个闹市的顺从者,不易爱人,只爱旧人。”
“挺有意思,”李天吸了吸鼻子,“我以为你只会用东北口音说粗话。”
我摸到了李天脸上的一片潮湿,也摸到了李天墨镜的棱角。
“其实...我们家早就不做租车生意了,也根本没有师傅在跑车,上次借宿的那家小宾馆,是老李诚心忏悔,他决定带着我妈的回忆在那儿生活一辈子。”
“我知道。”我点点头。
“你知道?”
“差不多猜的出,但是你为什么跟着我跑过来了?”我问李天。
“或许是眼缘吧,听到你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的故事好像来了,这个姑娘好像是为了逃避什么妖魔鬼怪一样,匆忙出行。”
“但是事实证明我们好像也没发生什么故事,除了青海湖边那个在我前任面前不明意味的吻。”
李天紧了紧环抱住我的手臂,我看着逐渐冒出山顶的灿烂千阳,眯了眯眼。
“沈君陶,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哈哈大笑起来,回答李天两个字:“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