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柱扫了一圈亢奋的群众,忽的笑了,凑在她耳边,“钱我已经还过了,你知道的。”然后抬起头扬声道:“但是我愿意身体力行的遏制这种不良风气。”
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李一柱一字一句的说:“我自愿辞职。”
……
早上,李一柱顶着鸟窝一样的头发在冰箱里翻箱倒柜的找吃的。
什么都没找到,他伸手从李清晓面前的碟子里抓起一片面包片塞进嘴里。
李清晓本来觉得儿子这几天失业心情本来就不好,他就不添堵了,可现在实在是受不了。
把手里的报纸卷成筒,狠狠地敲在李一柱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的咬牙道:“至于吗你!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多试几棵不行?”
李一柱吃完手里的面包,趴在餐桌上有气无力地喃喃道:“爸,我本来以为我可以顶住压力的。”
李一柱终于理解了当年妈妈的感受,被所信任的人铸出的利剑在心上捅个大窟窿,一腔热血流得一干二净。
他确实在术前收了病人家属包的三千块钱红包,他怕不收病人担心,而术后他也确实把钱退回到了病人手里。
病人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老婆失业,他的患病更是雪上加霜。治疗,手术,以及后续的一切费用,对于他们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三千块钱,李一柱如果给了出去,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却能减轻他们的负担。
李一柱能想通,能理解,但还是难过。
李清晓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人和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见李一柱抬头看他,他轻笑,“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可是妈妈她——”
李清晓摇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遇到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你一个吗?不是,那为什么只有你接受不了?因为你害怕落得像你母亲一样的下场,所以你拿她当做你懦弱的借口。”
李清晓仰起头盯着天花板,眼神失焦像是在回忆,“可是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母亲顶着同行的白眼、顶着家长的谩骂、顶着那些流言蜚语究竟走了多远,坚持了多长时间。”
缓了缓情绪,他低下头慈爱地摸摸了李清晓的头发:“你母亲也不会希望你摔了一跤就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