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彷佛昨日还在抱怨着秋天似冬天般冷,今天就是寒天腊月了,而到明天又是初春暖风阵阵了。又是新的一年到来,又是一个新的春天来临,万物重新苏醒,好不容易熬过的冬天花草树木,还有那些林子里寻不到容身之处又寻不到吃食的动物们,终于喘口气可以好好的活一番了。
而,元家却传来了噩耗,元勿忘自那日赏过梅花后,就又病倒了,最后一丝的精神气儿随着飞走的雀鸟也消散了。她能熬到开春,完全是靠着大量的汤药吊着一口气,可是这汤药也有用尽那一日,就在这个晴天高照,是个该高兴的日子,她却再次的陷入了深度昏迷中,家中处处弥漫着沉重哀痛的气息。虽不是长女,也不是正妻所生,但她的母亲是元庭征元老爷最爱的女人,当年母亲出身低微,就算是两情相悦进了门后也只能是个妾侍,不过也算是因为有着元庭征对他的感情,就算在后院里这么多的女人之间明争暗斗中,她依然是活得很好,无论是谁都无法挑拨他们之间的感情,这一点也一直影响着元勿忘,她相信着世界上有一个父亲这样的男人,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所以她在16岁那年,她还没有遇上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她选择了离家出走,主动去寻找那个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的那个人。事情的发展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牵扯着所有人的命运。元庭征一直很后悔,对她过于溺爱,才让她这么任意妄为,却不知这一切是早已注定,就算她不出逃,那些该遇见的人,还是会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到他们的身边。
元庭征看着奄奄一息的元勿忘,老泪纵横,旁边站着的几房的太太们也虚情假意的带着哭腔,劝解着他保重身体,说着元勿忘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可是谁心里都知道,她在4年前就该死了,要不是元家家大业大,不愁这点银两,到处用名贵的药给续着命。可如今这个情形,怕是神仙来了也是难救啊,所以元庭征克制不住自己一直藏在心底的悲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因病去世,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躺在自己的怀里,说着来生还要在一起的诺言,现在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要这么的离开自己了。他紧紧的握住元勿忘的手,她的手非常的冰凉,没有一丝活着的气息,他想把她捂热了,给她一点的温度。大夫们已经不愿意开药了,没有什么药可以帮她再延续生命了。
照顾她的彩月已经哭成了泪人,带着穿衣婆婆们进来,让众人回避一下,要给她换上新衣服了。众人哭声一片,陆陆续续的跟着元老爷走出去,守在门外。这简单一别就是永远了,他们转身走的时候,元勿忘睁开了眼睛,她刚刚一直不敢睁开眼睛,怕看见父亲的样子会哭出来,这样父亲会更加难受,她以为没有道别的分离,会没有那么多的痛苦。从那日看完那种雪雀后,她的梦里就经常出现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肩头就经常站着一只雪雀,只是那只雪雀的毛色是纯白的,不似那天见到的还有一些黑羽毛。这个男人就一直抱着他哭,一直说着一些离别时说的话,让她忘了他,好好的活下去。每次当元勿忘挣脱出他的怀抱,想看清楚脸的时候,梦就醒了。她的魂就似乎留在了梦里,在这个世间的身体才会虚弱到已经不能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她眼睛开着窗外,窗纸上映出一道影子来,一只雀鸟的样子,她浅浅一笑,说了一声“雪雀”,便闭上了眼睛,断了气息,她想要回到梦里,不再醒来,看看那个跟她道别的人究竟是谁。这样的日子她也过够了,疼了这么多年,废了这么多年,忘了这么多年,恨自己也恨了这么多年,是时候该放了。
彩月刚帮她擦拭完身体,准备喊穿衣婆婆可以穿衣的时候,发现元勿忘微弱的喘气也没有了,手上的帕拈落了地,大哭喊了一声“三小姐”,随即屋内一片哭声,门外的人自然是听见了,强忍眼泪的人们都不再克制自己了,元勿忘平日里对下人们很好,对几个哥哥姐姐也很好,虽然也会有争宠,但是元勿忘真的是一直不争不抢愿意抗下所有责任,久而久之这些哥哥姐姐想要挑剔这个妹妹,可是总是被感动的不行,而且她一心追求心爱之人,对家产毫无兴趣,元老爷虽很爱她,对其他房也不失公允,只有几房太太对她不友好,纯粹是因为嫉妒她的母亲能够得到元庭征的心,即使离开很多年了,她的地位一直没有撼动。所以元勿忘的离开,整个元家陷入了悲痛中。元老爷这一刻没有了眼泪,抬头看向了天空,天空中有几只鸟儿在盘旋,耳畔响起元勿忘叽叽喳喳像只小鸟一样,跟前跟后的喊着“爹爹,爹爹,爹爹我要吃这个,爹爹我要去哪里玩,我以后长大了要嫁个像爹爹一般的人...”
晴空万里了几天,丝毫没有要阴天的意思,但是在元勿忘出殡的那个下午,突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滴飘落了下来,雀鸟成群的在元家上空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这个异象惊动了天庭,四季值守官在天相阁中翻看着这人间雨水安排记载,确定今日肯定是无雨的,掐指一算,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这绝非是寻常之事,命了侍从去唤水神,判官青梭前来商议此事。不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天香阁,三人在通灵镜前看着人间的情况,大雨磅礴,这不仅下着雨,还弥漫起了白雾,导致他们观察人间,不是那么的清晰。三个人面面相觑,
“四季仙官,这真是不本仙所为啊,本仙瞧着近日安排都没有本仙的事儿,就去了天地大祖那儿歇着了,家中留有小女看守,小女还未曾学会呼风唤雨之术呢。”水神紧张的搓着手,这不是按照规定的日子下雨是违反天令啊,轻则小惩戒去面壁思过夺一些修为,重则可能就是要降品级,剥夺神位了。
“水神的伤还没有好吗?”判官青梭关心到。这个人间下雨一年四季如何变化,不是他的职责所在,但现在是出了差错,就要有个奖罚了,他身为判官就得根据一切情况总结一下,汇报给天帝,该顶何罪,如何处罚,惩罚是否可免等问题。
“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如不是魔妖后擅长用火术,这万万也是使不了本仙上战场的呀,本仙这愚笨得样子哪懂得兵有炸尔,就这么大意,虽然灭了那魔妖后,自己也落了一身得伤,还掉了几万年得修为呀。”水神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决定此番结束后一定要去天机牢中寻找天机上仙,瞧瞧最近自己可是天命不顺,怎么总有倒霉的事情。
“魔妖一战,确实让我们天界损失惨重啊,时隔也无几日,人间也出现了异象,这凡人得有何等修为才能呼风唤雨,若是已经成神怎么可能这名录上查不到蛛丝马迹呢。还是说...”司机值守官想到这里,看了旁边二人,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莫不是魔妖界的人,当初清理反叛者的时候有那落网之鱼。”
“如此说来并不是没可能,魔妖界虽然现在愿意臣服于天界,但是掌管生灵的册子还是由他们把控着,总的有一些异心之人怀恨于心呢?”判官仔细想想,掐着指节,很奇怪竟然什么都测算不出来。
“如此吧,水神你先去凡间,将这大雨停了,如此下下去,这人间不出几个时辰,怕是就要涝荒了。”水神得了命令就摇身施法离开了,带着自己的兵卒去凡间收拾了。
“那先如此吧,本仙去把此事禀告天帝后,再做定夺吧。”青梭向四季值守官点头示意行礼,也跟着消失在天相阁中。
四季值守官看着眼前悬在半空中的册子,摇摇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有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事情,后来那一年天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天界的战神在人间历劫之时魂飞魄散,陨落于人世间,从此天界再寻不到战神的神影了。而,这一次,又将会发生什么呢?难道是离忶回来了?
很快,整个天界的神仙都知道了这个事情,倒不是三位神仙处理的时候走漏了风声,是一些喜欢下凡游历的小神仙们,被这场大雨下的措手不及,浑身淋个湿透,而且这雨普通的避雨术根本无用,能够穿过这道屏障。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憋在心里呢,就三五成群的议论着这些事情,连平日里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鲁肃都好奇起这件事情来,见到一个路过南天门的神仙都要拦下来大厅一番,问着人间现在是何情况,这九重天上的上仙们又有何打算呢。
九重天上口风很紧,丝毫没问出什么来,只能跟其他一些小神一起自行想象这件事情了。有些退了神位的老神仙,平日里喜欢跟年轻人一起相处的,听着他们五花八门的讨论,也跟四季值守官一样,当然九重天天帝大殿里,那些上仙自然也想到了,当年战神离散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怪异现象,与今日这般总感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