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晴和云若在人间的一举一动都被天庭监视着。云若在天庭就算不是得宠的儿子,那也是天帝的孩子,他的历劫是丝毫不能出差错的。
花晴的出现让一直很在乎尊卑的天后很是不愉快,找着天机阁的人,商讨着尽快结束云若的历劫之旅,顺便将这个迷惑云若的凡人女子给解决了。
所以很快,在云若上山采药的日子,花晴寻了由头,打算不辞而别的。她收拾好行礼,准备离开的时候,桌上的水碗中的茶水泛起了涟漪。
“这一天还是来了。”
她脱了云若的衣服,换上自己的红装,将散下的长发束起,摸了摸云若送她的银铃腰坠。她知道自己还是会回到杀人的日子,但她也在无数个睡不着的日夜里,看着云若的脸庞,幻想着不再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能够与眼前人一生一世的厮守。
理智她有,感情她也有。
在山中毫不知情的云若,还沉浸在今天猎到一只野鸡欣喜中,想着怎么做成药膳给花晴补身体。
他背着药篮子,手里拎着野鸡站在家门口,空气中的玉兰花香落了,浓浓的血腥味冲进他的鼻腔中,胃里一阵翻腾,他强忍着一步一个脚印走进院内。死尸一片,血肉模糊。数不清是多少人,小小的院子里四处都有血迹,刚种下的小叶竹吮吸着土壤中的血液,还有几只在打斗中被剑气伤到的麻雀落在地上,喘着最后一口气,空中还飘着几片羽毛。
他杀过鸡,杀过兔,为练医术也用刀割过自己,也见过血,见过伤口,但这样的情景,他是第一次见,除了大口大口的将自己的惊恐呕吐出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花晴握着剑,从屋顶飞下,杀红了的眼,看着眼前的尸体蔑视的一笑,直直的倒下。云若跌跌撞撞跑到花晴身旁,瞧着修补好的红衣,被撕扯出一道道的裂痕,裂痕里面是炸开的雪白的肌肤,肩头的疤痕隐约还能见着,又添了一道新的伤痕,流着血。
他撕下自己的衣袍,将她出血严重的地方包扎起来,肩头、胳膊、手腕、大腿、小腿,每一处都是伤痕累累,撕到最后他的长袍只剩上半身,露出褐色的布裤。忙完这一些后,怀中的人依然紧闭着眼睛,他双手颤颤巍巍的拂着她的脉搏,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
还有脉搏,他放下药篮子,倒出采的药,焦急得在里面翻找着能够救她的药,胃中得疼痛越来越深,也在这个时候,他模糊的意识清晰了,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尸体,一个一个,死了有一两日了吧,吸引着三两的黑鸦落下,啄着腐肉。
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鸟语花香呢,落花簌簌呢,枝上黄鹂呢,还有,还有...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人,满身的血,手里的剑还滴着血,这与第一次见到她不一样,他从第一次见到她就知道她不会那么简单,他以为他可以的,但现在他知道,他不行。
他放下了花晴的身体,站起身体,拿起药篮子走进屋里,头也不回,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的跨过门前的尸体,仰着脸,不敢低下头,怕看见那些尸体是有狰狞,那个女人是有多凶狠。
“不一样嘛,真的不一样嘛,她还是她啊,杀了人后浑身的血,因为杀人满身伤痕。”
花晴接触到地面的冰凉后,立刻睁开了眼睛,听到开门的“吱”声,听到关门并且上了锁的声音,泪水从她的眸中而出,无论多少泪水都洗刷不完她眼中的红丝,她脸上的血。他终究还是怕她的,见到她真面目的他,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他放下我的那一秒,我们的结局就注定了,不是生离就是死别。”
杀手的感情不仅会让自己的剑减速,还会被人刺伤一剑,这个伤口会不断地糜烂糜烂,它不会要了你的命,却会让你不想要这条命了。
花晴用剑撑起身来,剑尖直直的插进地里,她才勉强站起身来,缓了好久,听到屋内没有任何动静,半空中的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半边,想起夕阳的余辉洒在院落里,他与她在这院子里跪拜天地立下盟誓:下月初五,他云若娶花晴为妻。
下月初五是花晴的生辰,就在那里,躺着一个缺了胳膊的尸体的那个地方,那只黑鸦站在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许下了美好,只可惜啊,生不逢时,人不对时,他们除了如此,没有选择。
花晴收起了眼泪,拿了腰间他送她的的银铃,剑火划过,院中的尸体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夜幕来临后,瓢泼大雨正好洗刷了日里的那一场梦。关于他们的那一场梦。
云若坐在桌前,看着院里的大雨还有不愿离去的黑鸦,眼中泛着涟漪,烛光照在脸上,那张俊俏的脸失去了光辉,变得暗淡深沉,手中的银铃哑了声。
花晴躲在山洞中,靠着洞中的野果裹腹,雨水解渴,身上的伤口随便抓了一把泥水,清洗一下。她不是没有这样生活过,但她尝过甜味,这种苦涩还怎么咽得下去。就算那是一场梦,梦醒了,还是会眷恋梦里的柔情似水。
他们,都以为这一别将会是永远。却没有想到,很快又见面了。
在靠近这座山最近的镇子上,云若被绑百里家的操练场的火架子上,周围埋伏着许多的高手,坐在高台上的人饶有兴致的下着棋,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