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山,飞瀑化虹的石崖边,一袭黑色衣裙的有苏狐妖静坐于探出山崖而去的巨石上,本来灵动清亮的双眸中黯淡无光,只是呆呆的看着几百年来不变的高山流水被山间清风吹成万千雨雾,洋洋洒洒的向远方飘散而去,一抹霓虹变幻着七彩光泽从虚处生到无处止,美丽得有些不真实,犹如一座指引欢喜道路的仙桥,引人只想纵身一跃,乘风而去,投身在这天地之间。
“哎……”一声轻叹从背后传来,黎山娥皇祝判随着一片荡漾的水波而来,伫立在江研身后,看着这位曾经意气风发,伶俐乖巧的弟子变成这般模样,祝判心中也是酸楚。
“研儿……”
“师傅,你来了。”江研语气清淡,都没有回过头来看自己的恩师一眼,只是任由山风吹动裙摆,雕塑似的坐在那儿。
“师傅,莫劝我了,这是研儿自己的选择,我既生为有苏氏后裔,便是命中注定不能和付嵩走到一起,又何必为此事牺牲妖族大势,让黎山遭受劫难。”
“傻孩子,那痴上人虽然不是一般人物,可我黎山传承又岂是儿戏,虽然被那痴上人控住了诸天流瀑大阵,但本座请出无当圣母剑,你师叔们又齐聚翘首峰,怎会惧那老妖怪。黎山门人向来情同手足,不似别家妖族宗门乖张狠戾,便是舍了性命护你周全也是我们身为师长的本分。将来的事情,徐徐图之,谁又能料世间因缘。”
“师傅,研儿知道你们疼我,可研儿已经长大了,我有苏氏一族从苏妲己起,从未有一人可得善果,慧剑斩情丝也好,奋不顾身也罢,终究都没有落得好下场,苏妲己结下的因果太大,绵延子孙后裔直至末世,这是有苏氏的命数,命该如此,研儿何必为一己私欲阻我妖族大势,若是那痴上人所言属实,我黎山派能引领妖族颠覆乾坤,重现上古截教荣光,这一份无量大的天眷机缘能落在山门,研儿心中也是欢喜的。”
“哎……傻孩子,为师这些年来倾囊相授,今天便把师门最后一道秘术传与你,将来的路,要你自己走下去了。”祝判在江研身后以手抚顶,手上微微亮起毫光,玄之又玄的妙法灌顶而入。
江研默默感悟秘法精妙,眸子里渐渐闪耀出光芒,旋即又熄灭消散,她转身拜倒在师傅脚下,“师傅,黎山于研儿有知遇抚养之恩,研儿无以为报,只能靠随身而来的这点气运帮助师门,这法子不用也罢。”
“我知你心意,起来吧,你已臻入四尾境界,可谓脱胎换骨,加上黎山秒术在身,行走世间为师也放心了。今日来,为师便是遣你下山,妖族大势将至,你且去打探人族动向,特别是要事局消息,下山后一应事务自行决断,半年之后再回山复命。”
早已枯竭干涸的眸子中再度滑落一滴泪水,砸出的水花被清风送去融入了漫天水雾,江研再抬起头时早已不见祝判身影,有苏氏狐妖却已泪流满面。
世间万物如车轮滚滚,永远不会因谁家的喜怒哀愁而停滞,短暂的修整以后,付嵩和青月已经站在决赛擂台之上。
五尺巨刃破山剑扛在肩头,穿过朱日和广袤草原的微风拂动黑色大氅的衣摆,渐西的日头给付嵩拉出一道长长的身影,这段时间的历练让付嵩成熟了许多。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踽踽独行的走鬼黑狗,前辈的照拂,爱情的滋润,甚至是场下同僚的呐喊,都让他变得越发强大和自信,眼中的精芒内敛,气度沉稳凝实,如果说过去的付嵩是一杆飚飞猛进的长枪,如今的他就是一柄温润如玉的君子剑,剑光可柔似水,亦可利割喉。尽管掌教至尊们大致认为付嵩要是已经手段尽出,这一战是胜不了以天赐剑胆,驾驭上古双剑的龙脉之子青月的,但此刻付嵩坚如磐石,散发出强大的自信,让人不敢小觑,况且以付嵩膂力,加上久未展露峥嵘的破山剑和火之极致朱雀真火,青月要胜也不会胜的轻松。
“付道友,”青月声如山间冷泉,清澈悦耳,“想不到你拳法精湛,刀术了得,还能用剑。”青月着一身颇具古风广成道袍,挽了一顶随云髻,两束发梢从鬓间滑下来,随风轻摆,如同乘风仙子。
“略通剑术,比不得青月仙子御使双剑的本事,想不到青月仙子居然身负剑胆之姿,坦途通天,让人羡慕。”
“修业一道,哪里有坦途可言,付道友,青月总觉得,你就是我的业障呢。”
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个青月仙子人似谪仙,莫不是修炼的有些呆傻了。付嵩只感到无数火辣辣的目光向自己刺过来,不用想都知道其中一束肯定是叶白灵的。不过登上这擂台,付嵩心里也隐约有一种一定要战胜青月的念头,无关乎青蓝法会这个冠军名次,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本能。
“登高揽胜,翻过一座山峰才能仰望更高绝的风光,付谋也觉得若是侥幸胜了青月仙子,必将百尺竿头,再近一步!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