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今日见了闵幼株,动了些心思,温润的目光便看向众人道:“不如让我先为国公府驱了邪祟。趁这个时候,大家也能讨论出个章程来。”
这无疑是不错的缓兵之计,闵琨便感激地抱了抱拳说道:“国师之尊,为府上驱邪,本公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国师了。”
流月摆了摆手,从袖中抽出了一把断剑。身后的小童忙清开桌面,摆上了一应物事。
借着月光,便见流月手中断剑光华流转,不似凡品,众人暗暗惊叹。流月在月光下对天舞剑,不妨徐蒹突然撞了过来,断剑来不及收,竟直直地穿透了徐蒹的肚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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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教对于代国来说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随着帝王更替,朝代变迁不但没有势弱,反而蒸蒸日上了起来。直到如今的通天观,俨然可以说是一个地下王朝。
而作为这个王朝如今的王——流月虽比不上上一位国师延陵子华,但仍旧被百姓们奉为了神一般的存在。然而就是这位神一般的存在,却在今日为裕国公驱邪时一剑刺穿了一名弱质女流。
周围的宾客们静了静,接着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仿佛一张密集的网,让网中央的流月手心冒汗,脊背生寒!有多久了?有多久自己没有慌张过,没有害怕过了?流月愣愣地望着断剑那端的徐蒹,而徐蒹此时也瞪大眼睛回望着他。
在没同意嫁给闵安南之前,徐蒹是恋慕着流月的。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日要死于他的剑下。徐蒹朝流月张了张嘴,接着还没来得及伸手,便重重地垂下了头。
徐清淮一家此时已经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看着徐蒹垂下头,没有了动作。大概过了几息的工夫,他们终于猛地惊醒,接着发疯一样地跑向了徐蒹。
而闵家人的态度则有点耐人寻味了。
闵琨没想到麻烦这么快就能解决,想笑又不好笑,唯有看着徐蒹立着的尸首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朱氏和沈氏则简单得多,她们本就在垂泪,如今也不过多几滴眼泪罢了。至于廖氏则拿着帕子遮着脸,谁也看不出她是个什么表情。
若说这些人里,心情最复杂的一个,当属闵安南了。前后娶了两次亲,第一次妻子暴毙,第二次被国师所杀。无论哪种都算不得善终,不知此事过后会不会有人说他克妻……
闵安南暗自思忖的工夫,闵幼株当先一步哭喊道:“表姐!!!肚子……她肚子里还有……”
闵幼株虽没说下去,但众人想到闵安南和徐蒹那仓促不合理的婚事,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肚子里能有什么,不就是孩子吗?这国公府的四少爷果然跟徐家大小姐有了首尾。
闵琨暗骂闵幼株蠢货,却先一步让德顺去叫府中的穆大夫。闵安南则是彻底愣住了。孩子?谁的孩子?
这太可笑了!徐蒹竟怀着身孕嫁给了他?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之前为了姑姑,让他娶徐姝;
之后又是为了姑姑,让他娶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子!闵安南缓缓回头,看着闵琨的神色中有了一丝自己都没发现的怨怪。
闵幼株这句话影响的不止是闵琨父子,还有流月。只见流月此时终于回过了神。他暗暗握紧了手中的断剑,心里则在快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如今徐蒹已经死了,她的血还染上了这把断剑。这把断剑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法器啊!须知但凡称得上法器的,都不能沾染秽物,如今这把断剑既沾染了徐蒹的鲜血,怕以后自己便再也不能用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