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孙上阳疼爱他这独子人尽皆知,他年逾四十,妻房才为他诞下麟子,老来得子的季孙上阳从未苛责过他,待他极好。
如今自己还未入门中,便惹哭了季孙上阳的膝下麟儿,想来若要入门寻得夙尘,定是阻碍重重。墨以只得躬身向季孙祁一拜,赔罪道:“少门主恕罪,我并不知那是你所造机甲,多有冒犯,惹了少门主伤心,实是墨以不该。”
“你师尊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我师尊,如今你追上门来又惹得少门主伤心,你舒华派当真是要与我牵机门水火不容!”流鸢说着,脱下了右手所戴手套。而手套之下,却并非是骨肉之手,整个手掌皆是以机甲所造,其上铁木交织,虽还是手掌形态,但却闪着寒光,看着有些可怖。
流鸢手掌抬起对着墨以,五指从掌中脱离,关节处喷射出黑色雾气,直冲空中舒华众弟子飘散而去。
黑雾蔓延速度极快,须臾便将半空中墨以一众围困其中。
墨以轻嗅,闻之内有奇香,像极了毒物‘鬼浮屠’所散出气味,忙命众弟子闭气,随他一并向高空中御剑飞去。
众人急速向高空御剑而去,渐渐冲破黑雾浮于其上,见黑雾之下,偶有惊鸿飞过,不得出便断了气坠落山崖,心中更笃定了那黑雾来历。
脚下黑雾一路朝着空中众弟子蔓延,墨以挥手于足下生一巨大金色屏障,将其抵挡在外。见众弟子皆无恙,方厉声冲着地面流鸢喊道:“我等同为修真四大名门正派,你怎可修此妖术?”
墨以话落,见黑雾似有退散之势,视线也稍有恢复。透过金光屏障向下望去,见黑雾缓缓收回入了流鸢机甲手掌之内。流鸢身旁,季孙上阳抚须而立,冷瞧空中墨以。
片刻,黑雾尽散,流鸢将手套重新佩戴好,抱起还在哭闹的季孙祁转身离去。
原想着季孙上阳应是要难为上自己一番,却不承想他竟未动怒,反倒招呼空中御剑而行的舒华弟子落地说话。
众人落地之后,季孙上阳又吩咐四下严阵以待的弟子先行散去,只留自己一人于牵机门空地之上与墨以攀谈。
“师侄此番行事冲动了。盟主看好你,属意你为舒华派接掌之人,诸多礼数,你也得向盟主多学着些。”季孙上阳假意不知舒华派已生变,还当墨以是顾归雁入室大弟子那般对待,只言语间不时观察着墨以神色的变化:“如此兴师动众,可是盟主有所交代?”
墨以神情自若,丝毫不见异像,从容答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派中出了叛徒,有人瞧见一路朝着北荡山来,师尊便命我等前来一探究竟。”
季孙上阳大笑数声,眯着眼睛看着墨以回道:“这事稀奇,舒华派出了叛徒,怎有来我牵机门要人的道理?莫不是盟主觉得那叛徒是我安插在你们眼皮子地下的细作?”
“非也,门主莫要误会。只是那逆徒是夹带了派中至宝逃走的,原本我等也想着他要逃也逃的远远的,断不会来这西北苦寒之地。”墨以言至此,双手向着空中一拜接道:“可师尊圣明,言说灯火通明但却照不亮灯座,谓之灯下黑。既危险之所,亦最安全。眼下于我舒华派而言,倒是没有比这牵机门更危险的所在了。”
“哈哈哈哈哈哈,好,盟主博学多识,所言所语口吐珠玑,老夫实在佩服。”季孙上阳对着墨以一众一顿讥讽数落,他自知若一味拦着墨以,颇有些此地无银的意思,反倒招人怀疑,所幸他要寻便让他寻个够。现下夙尘所在之地,任他把牵机门这地界翻个过身也是寻不见的,于是开口道:“即是盟主有令,我等岂敢不从?我瞅着师侄这阵仗,是想把我牵机门给搜刮个遍吗?”
墨以摇头,躬身行礼:“门主当真虚怀若谷,墨以在此谢过。倒也不用处处查看,只寻常搜索一般也就是了。”
“如此,那便去吧。可得仔细着,粗使弟子手脚总是粗苯,莫要碰坏了我门中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