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呢?你们又是如何对他的?可为他辩解过半句?说他谋逆……若是他愿意,这江山还轮得到你来做?”后头这句话是对着延和帝说的,没有半点儿收敛,戾气深浓。
延和帝面上却没多大的变化,只是微微蹙着眉将他看着,“朕确实愧对宁王夫妇,你恨朕,朕能理解。可这些与皇后没有关系,你将她放了,有什么,冲着朕来。”文皇后本就孱弱,被赵祁川勒着,脸色更是难看,好似随时会昏倒般。
“与皇后没有关系?”赵祁川嗤笑,“宁王夫妇之死,宁王与骁龙骑背负的恶名,都拜她的夫君与父亲所赐,在我看来,与她干系大着呢,怎会无关?”
“叔父!”晏晚晚再也忍不住,急声唤道。
“你闭嘴!”谁知,赵祁川却是转头冲着她厉喝一声,一双眼睛厉色隐隐,将晏晚晚与言徵一并瞪住,似是化为了利箭,与那字字如刀的话语,往他们心间剜去,“你,你们!你们能够大局为重,原谅这些人,我不能!这些人,这些因为一己之私,害得你们爹娘惨死之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话落之时,他手里的匕首威胁似的往文皇后颈上又逼近一寸,目光冷冷环视众人道,“出去!除了皇帝、文公,还有清远伯,其余的人与宁王夫妇之死并无直接关系,便都出去,趁着我没有反悔以前,立刻,马上出去!”赵祁川这一声吼,带着些许疯魔的意味。
殿中诸臣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皆讷讷望向延和帝。
延和帝嘴角翕张,正待开口,将宝奎制住后,让两个喑鸣司上来将他押住,便腾出手来,一直负手而立,未曾言语的言徵突然轻声道,“叔父是想用这儿事先藏好的黑火药,与你认定的这几个罪魁祸首同归于尽吗?”
清润平淡的语气让偌大的承天殿陡然一寂,赵祁川没有说话,看着他的表情却微乎其微变了。
言徵面上却仍是平静如昔,“清远伯私藏了不少的黑火药,并未运出上京城去,反而是借着禁军里的关系,趁着年前宫中修整之时,偷偷将黑火药埋在了宫门处。而他不知道的是,叔父你黄雀在后,也如法炮制,却是直接将火药藏到了这承天殿中。”
赵祁川看着他,神色几变,片刻后,倏然笑了起来,只那笑里,说不出是怨怒多一些,还是欣慰多一些,“不愧是宁王的儿子,你真是好,好得很!”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这承天殿中的火药必然是已经被清除干净了,赵祁川沉下眸,眼底一片光透不进的暗色。
“叔父!”言徵似叹了一声,“我唤你一声叔父,真心诚意,也很感激你为我爹娘做的一切。可……叔父,你既与我爹娘相知,又如何会不知他们的为人,不知他们所思所盼?”
“他们不过盼着大宁能够安定,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为此他们哪怕身死也没有怨尤。而叔父今日若一意孤行,即便为他们报了仇,那也是与他们初衷相悖,叔父当真觉得,若是我爹娘泉下有知,他们会开怀吗?”
“而叔父若果真非要如此,我和晚晚,也只能竭力阻止了。哪怕叔父认定我们是不孝,可我知道,我们坚持的,才是爹娘舍命守护的,哪怕他们泉下有知,也只会欣慰。”
晏晚晚没有说话,却是脚下一动,默默走到了言徵身边,与他站到了一处。
言徵侧头一看,带着关切的目光就落在了晏晚晚半湿的背上。
晏晚晚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那药端过来时已经不算烫了,加上衣裳穿得厚,确实没有烫着。
言徵其实也知道,可心里始终挂记着,哪怕见她摇了头,他没有亲自瞧见,也不能彻底放心。
目光短短交汇,两人错开视线,一致望向赵祁川,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意思已是再明显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