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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难左右

伸手轻轻阖上身后的房门,她沉默着走在回宿舍的楼梯上,身前的人蓦然转身看她,那双初见时满溢着倔强和冷清的锋锐眼眸,此时此刻却悄然褪去所有凌厉锋芒,只剩下一大片,雾气般浸满眼瞳的幽微暗光。

像是盛夏骤降的暴雨,漆黑不见星辰的夜空。

她这是有多久,没在这双一贯冷清淡漠的眼睛里看到这样懊恼和自责的神色了。

说实话,就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叫裴珠泫的女人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脆弱与痛苦,在所有人面前不知不觉地筑就沉稳可靠的形象。

不断流转的岁月像是汹涌水流般持续冲刷着每个人的棱角,那些曾经的年少轻狂热血翻涌,到头来都敌不过时光摧折人情冷暖,而她们,只不过是比同龄人更早地体会酸楚学会隐忍坚强。

她还记得对方握着一张沾满鲜血的明信片时濒临崩溃无声痛哭的模样,如果真的要从不断流失遗忘的记忆中追溯过往,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比她小五岁的人瑟缩在自己狭隘的黑暗中流露自己内心的悲怮,姿态无助像是被遗弃的幼兽。

有一次独自在宿舍里找耳机线的时候,她曾经无意地找到了那个被她慎重存放在柜子里的黑色匣子。

虽然心里再清楚不过,窥探别人的隐私并不对,更何况对方是自己尊敬的人。

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地,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漆黑的匣子。

不是她曾经猜测过的恋人或是家人,匣子里除了一叠一叠摆放好的樱花照片,就只有一张边缘浸满干涸的血迹的明信片。

毫无征兆地,她突然想起在瑾安的工作室里无意中翻动那叠凌乱的草稿,目光触及纸面时,那些落入眼中再熟悉不过的飞舞字体。

那突兀堆砌在一堆凌乱浅灰色的涂改中,被仔细且用力地描黑,浓重鲜明得力透纸背的,清晰地立于白纸上的字迹。

「」

那个性格倔强天生反骨的男人曾经在素白的纸页上用泛着潮湿锈痕的铅笔无数次描摹着这三个意味不明的字母,像是某个人名字的缩写,但她反复搜索,能够追溯的记忆中却没有一个人的名字符合。

等等…………

没来由地,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前的人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她。

………………

姜……瑾……安……

无数记忆的碎片堆叠重组,她想起两个人相处时过分熟稔融洽的氛围,交谈时的轻松自在,还有她望向对方时总是隐约含着浅淡温柔的温和目光。

她沉默着,犹疑着,说实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无权去过问这些,但身体却先大脑一步,将心中的困惑与惊诧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