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岁和徽墨并排走到了一起,前面是拉着马的赵云及,还有穿着大氅的赵云朝。卖面的老头已经走远了,赵云及久久的注视着他的背影,这是一个好人,明明自己心中藏着那样的冤情,可他什么都没有说,替一个无亲无故,只是吃了他三年馄饨的人着想,赵云朝的脸色却更为凝重,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了解赵云及。
“三郎,我突然有一些明白母亲为什么更喜欢你了?”
赵云及轻飘飘的道:“呵,母亲并没有喜欢谁与不喜欢谁的区别,你只是不了解母亲。”
赵云朝坚定的说:“不,母亲更喜欢你。”
赵云及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继而道:“你是我哥哥,从小我的圣贤书是你教我的,我敬你,爱你,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我也打心眼里看不起你,因为,你也跟京城这摊浑水一样,把名声看的比命重要,一码归以一码。在我心里,你还是我二哥哥,我别无选择,也不想选择,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愿意你做我的二哥哥,就这么简单。”
赵云朝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赵云及说的大概就是真的他,把名声看的比性命重要,不管做什么事情总要想个师出有名,错过了许多打击肃王党的机会,也错过了许多成全自己与何远秋的机会,才让自己的境地这般难堪,赵云及不是不懂自己,而是因为太懂自己了。
“二哥哥,我信你骑虎难下,所以我把所有身家都压在你身后,你若败了,只管供我,我认罪,可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手足之情,我赵云及坦坦荡荡,绝不肯受人怀疑。我了解你,可你并不懂我,就像母亲爱你,你也不懂母亲是一样的。”
赵云朝的耳后升起一丝绯红,为了与肃王博弈,自己已经继无所继,今日听到赵云及这样说,心中大为感动,原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此前,赵云及在彻查赵云澜的事情上,行踪诡秘,自己还私下派人常常跟着赵云及的人手,怕赵云及留下自己或者肃王的把柄,如今只觉得有些尴尬,常年混迹于官场,自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不肯相信了,心中越来越惭愧,正要向赵云及致歉,可赵云及似乎像忘了这件事一样道:“二哥哥,宫里有异动。”
赵云朝连忙也面色凝重的道:“是,我在宫中的明线已经没有了。暗线迟迟没有消息,说明宫里如今的情形已经严峻起来,出宫不易。”
赵云及将缰绳交给阿岁,接着道:“我并没有眼线在宫中,而是云台庄的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京城盛传云台庄是我们的私业,能出这样无耻的招数的人,恐怕只要赵云澜了。”赵云朝蹙眉,叹了一口气道:“他经营多年,巡防营,兵马司,有个云台庄不奇怪。四品以上朝官集聚在云台庄,京中任何地方有风吹草动,他便能悉数掌握,现在宫中被围的密不透风,快则三月,慢则半年,京中都尽在他的掌控中。”
“二哥哥,云台庄恐怕不是肃王的私业。”
赵云朝大喜过望忙道:“如何见得?”
“肃王对云台庄有敌意,否则,他会想方设法的将何娘子送到二哥哥你的身边,而不会处处为难。所以,他相信云台庄是我们两个的私业,这是其一。其二,我混迹其中许久,发现里面有不少管事,都是内官。”
“内官?难道是宫里的人?贤妃出身卑微,根基尚浅。皇后吃斋念佛,不理世事。姨母更不可能与赵云澜有联系,难道是太后?”
赵云及道:“太后也有可能,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肃王暗里控制了宫中,下一步,就是要将我们两个外派出去了。”
赵云朝摇头道:“他不会这样的,他这个人极为好胜,若将我们支出京城,他便少了狩猎的乐趣。他最有可能的是,以父亲的性命威胁,使我们行动受制,然后束手就擒。最近一月内,他应该不会动手,还有七天便是大考,他会等到放榜之后再行动。”
“那父亲应该怎么办?”
“父亲的事情我来安排,现在只能辛苦你去京郊大营了。你行踪诡秘,常常不在京城,他应该不会起疑,这是父亲的令牌,京郊大营每隔一个月会换一次地方,上上个月,驻扎在西郊同午镇,这两月应该就是桃园封丘两处,我到时候会写一封书札,你找到地方之后,燃起烟雾,自有人前去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