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坐在簪红的身边,簪红只是低低的啜泣,也不像别人一样,哭的时候恨不得编一出话本,唱给别人听。簪红本来就生的美,坐在这石板上哭,就像是美人灯上低着头的姑娘,秋云不忍心,拍拍她道:“你我她都是丫头,伺候人是本分,你只看着那些受宠的小娘人前风光,可背后都是要受大娘子拿捏,你是个聪明人,饶是屋里只有方小娘一个小娘,她还有锴哥儿,也还不是活的战战兢兢的。”
簪红的啜泣停了几声,秋云知道她听进去了,忙继续道:“更何况,二哥儿和咱们老爷,是一个性子,也不善于闺房之乐,就算是攀上他,还不是以后数着日子过的时候多。”
簪红呜呜咽咽的道:“我,我也并不是要争个什么,他对我那么好,我也想报答他,可是,他不肯领我的情。”
秋云安慰道:“二哥儿木讷,不懂也在情理之中,我只劝你别想着他了,咱们这位大娘子,行事狠毒,日后你奉她为婆母,少不得要苛待你。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熬油一样,却没得个儿子,这苦你是一辈子都领不干净了。”
“我,我也只想在他身边做个丫头,就是粗使我也愿意。”
秋云压低了声音道:“簪红,你生的确实美,但你没来这府上的时候,二哥儿身边还有一个跟你差不多的丫头,叫做绿珠,她生得比你还美,后来因为奉茶时将一盏滚热的茶水泼到了大娘子身上,后来,那丫头就无声无息死在了方小娘院后的那口井里,大娘子不许人再说这件事,所以大家都快忘了。你若真的想去二哥儿的院子送死,你就去吧,我再也不拦着。”
簪红被吓着了,忘了哭瞪着眼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你和二哥儿身边的丫头鸣翠好,你且去问问她,三年前有没有绿珠这个人。”
“鸣翠也才九岁,她该不记得了吧?”
“怎么能不记得,她是绿珠领进来,求了二哥儿的才放进院子里的。”
簪红试探道:“那二哥儿有心收绿珠?”
秋云笑着打了她一下道:“二哥儿那个时候不过才十一二岁,哪想的到这上头,是大娘子觉得绿珠美,怕教坏了二哥儿,所以这才演了一出戏。”
“那许是那绿珠真的将茶水泼到大娘子身上了呢?”
秋云冷笑了一声道:“说你痴傻,你还真的是痴,若是下人做不好活,找个人牙子当时发卖了不就行了?更何况,人哪有那么大的脾气,挨几句骂,就跳井的。”
簪红听了秋云说的,也只好心里认了。这位大娘子身边一个两个的嬷嬷姐姐,都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可一到她们手里,就是曾经睡过一张床的人,她们也能打的你七荤八素,爹娘老子不认。更何况这位大娘子,有用的时候,能给你嘘寒问暖,你若犯了她的河水,尸骨有未,也不能预料,若是那天二哥儿不去,只怕大娘子不单单是打她一顿了了。
簪红想起来昨天的事情,不觉后怕起来。抱了抱胳膊,秋云道:“你穿的少,还是跟我回院里去吧,把斗篷拱上,厨房你还有活,不仔细盯着,那些老婆子肯定私底下偷分瓜果菜。”
秋云说完便自顾自的走了,该劝的都劝了,她若还是这个样子,那就由她去吧。簪红默了一会儿,还是起来,跟上了秋云的脚步。秋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簪红说话,可簪红却一直回头看苏亭锦那院子里冒出来的两棵大柏树,看的直到回头的时候只有树尖儿了,她才老老实实的跟在了秋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