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正聊生意经聊得热着呢,周芸的随身伴读和锦来厅里报:“老爷,少爷,王大人来了。”
父女两人听完,赶忙扶帽整衣,大步出厅相迎。
来者是扬州府的通判王植。通判在明朝属正六品,每府都有设立,掌管粮运、盐运、督捕等,虽说是官衔不高,但确是极其重要的职位。王植与周齐家同是山西老乡,又曾共同参加过乡试,但王植考上后做官,周齐家年轻时读书不济,干脆落榜后没有再考,掌管了家里的盐业生意,后来周家随迁到扬州府,两家又在扬州相遇,自然是互相亲近照拂。
周芸迎到院子里作揖行拜礼,完全一副男子做派:“芸儿给王伯伯请安!”
王植见她这装扮也不稀奇,早就习以为常,且王植家中也仅有一女,将周芸当男儿将养的宠溺心情自是能够理解,抬眼瞥见周芸腰间玉上的碧色穗子:“快起来,我家侄儿这日子没见,越发英俊了,不知又让哪家小姐着迷咯,哈哈哈!”
周芸举起玉佩:“王伯伯可是见了这个?这可是王家大小姐慧雅亲手编的穗子,口口声声说是带了就能保我平安的,果然逃不过王伯伯的法眼!”
王植大笑:“你这顽劣丫头,恐怕这辈子也是嫁不出去了,我可是得赖着周兄给我家慧雅说门好亲事了!”
三人在厅内坐定寒暄,互问近日家中近况,待下人重换完一轮茶水后,王植喝了杯茶水后才切入正题。
王植:“不瞒周兄,此次我前来是有公务在身,现山西抗鞑靼余孽还未间断,粮草吃紧,朝廷派出了燕王驻扎山西边界,又命这江南一带运粮支援,周家怕是要当先行军了,唉,实在难以开口,但恐怕还得劳烦辛苦一趟啊。”
周齐家应到:“王兄不必客气,自古盐商凭盐引才能经营盐业,这运粮本就是我分内之事,称不上辛苦,更何况是保家卫国,于公于私,这都是我周家的职责所在。”
周芸听后有些着急,王植确实也是为官正直,但周齐家这已六十四岁了,虽然她明白这古代明朝的规矩是盐商要经营盐业,必须给朝廷运送粮食、物资以获得“盐引”,即经营盐业的资格牌照,说起来有点儿像二十一世纪的“营业执照”,而盐引又是盐商家的命脉,自然不能交给别人。但周齐家刚刚在外奔波了半年有余,若要是再运送粮食去山西,还要北上边界,这一趟风雨下来,再怎么将养身体,也怕不是要了周齐家半条命?她这一辈子重活一次成为周芸,真没什么大的盼头,已经与周齐家夫妻感情至深,哪舍得周齐家再去这北上凶险之路。
想到这里,周芸自告奋勇上前行礼:“王伯伯,盐商运粮自古是天经地义、职责所在,但家父今年六十有四,又要北上边界,一去便不知是何年何月才能回来,还请王伯伯和父亲允许,芸儿代父亲北上,为我明军运送粮草!”
王植听了直拍手:“好!这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不愧是周齐家的女儿!”
周芸再拜,对王植更加恭敬:“诚然如王伯伯所言,芸儿依旧是女儿身,虽会两下拳脚猫功夫,但北上之路凶险,芸儿斗胆问王伯伯要一队兵丁,好护芸儿周全,也免除家父的忧虑。”
王植见状,一口应下来:“准了!我告诉兵丁这是周家公子,也不暴露你女儿身份,只是你自己在路上要注意不要被识破即可。”
周芸拜谢:“芸儿斗胆,还请王伯伯明日就让这队兵丁来周家让芸儿调遣,芸儿好做运粮前的安排。”
王植笑道:“你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准了准了,一天也是用,一年也是用,也不差这几天了!”
周齐家当着王植的面无法拒绝,将王植送走后,晚饭刚过后便将周芸叫到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