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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粮船

扬州府护城河西畔的角楼群内,卯时末这里已是人头攒动,此是扬州城最为著名的春治茶楼,从卯时开张到戌时打烊,光大概相当于现代的早五点开张晚九点关门,楼高三层、面铺五间,光招呼客人点菜下单的伙计小厮便能达到60人。一天早、中、午后、晚、宵夜五餐下来,流水足足能达到白银二百两。

这春治茶楼的幕后掌柜不是别人,正是周芸。春治茶楼的三楼雅间内,此刻周芸正带着网帽,身穿水蓝色交领宽袖直袍,趴在露台的栏杆上仔细端详着不远处护城河上对船施工的壮丁们。贴身下人和锦正忙伺候着给周芸布菜添茶,和贵身穿宝蓝交领窄袖上衣,正襟危坐地背手站在雅间门侧。

坐在周芸对面的是与周芸同岁的妙龄女子,皮肤白皙细嫩、满脸的胶原蛋白要溢出来了,一双眼睛大而灵动,此刻正满眼不悦地盯着对面这个公子哥儿。她的乌发盘了个简单的桃心髻,将髻花换成了同等大小的一颗珍珠,浅蓝色的比甲里是前些日子周芸在父亲面前鄙视过的绣罗坊月华裙,柳腰盈盈,胸圆玉满,金莲三寸,人一有动作时,层层渐染的粉色绽开,更衬得整个人充满了年轻少女的饱满鲜活。此人便是给周芸编那个碧色穗子的王植之女——王慧雅。

慧雅盯着东张西望、根本不安心吃早茶的周芸,粉嫩的嘴唇撅地老高:“你个臭芸儿,你真要去送粮啊!”刚说完这一句,眸子就含着泪了。

“你这一走,少则半年,多则十月的……呜呜……都见不到你了……”和锦递了块帕子给周芸,周芸赶忙吓得拿着帕子去拭慧雅的泪:“哎哟我的姑奶奶,可别哭可别哭,一哭又要哭到晌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不是公差嘛!”

慧雅一边接过帕子一边吸吸鼻涕:“那我回去跟我爹说,让他换个人去不行吗?非要你去的话,我也要跟你去!”

周芸一边轻轻环抱着她,一边哄劝:“我不去就得我爹去,他老人家六十多岁了,怎能让他再舟车劳顿地北上呢?再说了,你啊,你老老实实在家等我,就你这金莲步子,跟着走两步不得一路让人背过去?”

周芸哄劝了半天也不见慧雅停住哭声,干脆调笑起她来:“我说慧雅妹妹,要不你看我将和锦或者和贵留一个陪你解闷儿,这可是我们周家长得最英俊的两个小厮了。”

和贵为兄,和锦为弟,相差一岁,同为周府管家的儿子。虽是同根生,但两人脾性却趋向两极。和贵高大结实,天性擅长习武,换做现在的话说身高有个一米八五、小麦色肌肤,浑身都是腱子肉;和锦却斯文瘦弱,细心聪慧,一直跟在周芸身边当贴身伴读。

站在门侧的和贵听完这话竟不自觉脸红了起来。周芸注意到和贵的变化,不动声色地端起了茶杯。慧雅一边抽噎着一边偷偷瞄了眼正在斟茶的和锦,和锦却跟周芸一样风云不动,看不出表情和情绪。周芸内心一片感慨,感情这还是个三角暗恋?我这一问捅了马蜂窝了。

空气凝固。

周芸假装咳嗽了一声,转头去看她的宝贝船了。

此时和锦头也不抬,淡淡地开口:“小姐玩笑了,我等卑贱出身怎的能高攀王小姐?王小姐尚未出阁,也不能天天留个男仆在身边,玩笑归玩笑,传出去可就有损王小姐的清誉了。”

身侧的和贵握佩剑的手紧了紧。

慧雅听完,偷偷瞟了一眼和锦,见和锦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看她,便悻悻地将神色收了回来。这一切被周芸尽收眼底。

周芸放下茶杯,拿起个烧麦嚼了一口:“慧雅小妹,别不高兴,我带你去看我的粮船可好?”

慧雅回过神来,一脸不屑:“这运粮的船有劳什子看头?你还能给我整出个花儿来?”

周芸:兴冲冲地站起来拉着慧雅往外走:“你还别不信,我真能整出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