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着血腥气息的院墙一角,苏磬芷坦然立在一簇葳蕤枝叶间,长发如流,迤逦直下,一张苍白惊艳的脸上仿佛闪烁着熠熠柔光,倒映在凛冽的剑锋上,眼中写满了森冷与决然。那柄剑抵着她的脖颈,仿佛随时要滑下去,融入满地血泊里。
小喽啰个个瞠目结舌面面相觑,远处粗眉大汉转过身,瞧见这凄凄凉凉的一幕——一女子在台上表演,众喽啰在台下感动得稀里哗啦情非得已。他呸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苏磬芷,眼睛眯成一条细瘪的缝,不知在窥探什么。
“磬芷,你这是要……”蒙面男子踉跄着从地上站起,面罩滑落,露出白净的脸庞,颇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
他踟蹰着,毋庸置疑地吐出后半句,眸色有些凄凉,“自缢么?”
众小喽啰齐齐向他投去你找死的目光。
蒙面男子只望着她,隔着十步之遥,她的面容在他眼中愈发模糊。
他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做不出那样的蠢事。可事到临头,他竟有些害怕了。苏磬芷余光淡淡撇过他,不去同他说话。
粗眉大汉早已看穿了这你唱我和的油腻把戏,上前几步,不耐烦道:“姑娘就别演了,你和那小子的把戏我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我公羊丑是什么人,对付你们这种雕虫小技还是不在话下的,劝姑娘还是尽早缴械投降吧,何必自欺欺人呢。”
苏磬芷冷笑:我管你是公羊还是母羊咧,反正不是头好羊。
她放下手中的剑,“这位兄台约莫是不了解苏某的脾性。苏某不是什么能屈能伸的江湖好汉,什么惩恶扬善匡强扶弱,说白了我就是喜欢多管闲事。我苏某自认不欠你们的,也不愿找惹祸端,可既然你们非要找死,那也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粗眉大汉向来受不得旁人挑唆,听了这话,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明业火,一对拳头死死攥着,仿佛随时都会上去将她捏个粉碎。
身边一个眼明手快的小厮瞧出了端倪,凑过去低声劝道:“大哥消消气,此**狠狡诈,把她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到时候她若是真死了,上头……”
粗眉大汉阴鸷地瞪他一眼,“她要是把我逼急了,我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那小厮讪讪退了开去,粗眉大汉一个箭步上去,狠狠捏住苏磬芷的脖颈,黝黑的目光与她幽深沉静的眸子相对,他心下喟叹:好一个不卑不亢,这辈子还就没见过几人能如这女子一般硬骨头呢。倒还有些意思。
一层焦虑隐隐浮上眉梢,他正要松手,身下却突然被人狠狠一踹,伴随着“嗷”的一声怪叫,如离弦之箭般直直飞出去老远,最终落在白墙一隅的鸡窝边,吃了满嘴的鸡毛,堪堪一场笑料百出的好戏。
之前被他踹飞的那个胖子终于忍不住在一边吃吃地笑,紧接着,众笑喽啰脸上俱浮现出啼笑皆非的古怪神色。
粗眉大汉捂着裤裆颓瘫在鸡窝里,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能一个劲儿的气急败坏地大骂:“一群孬种!混账!爷爷要你们好看!哎……死女人,你给我滚回来!……”
“死女人”哪里还会滚回来,一早牵着“小情郎”的手,花枝招展得意洋洋溜之大吉,并且发誓再也不要遇上这头傻公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