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许久不敢再给他做什么针线。
还是那日翠浓提醒,可以做些等夏日里用得上的小物件,左右不放香料的也就不妨事了。
我便取了紫纹绸,想为他做个扇套。花样么,便是一个小鼎。既有江山安定之意,也暗合了那日与他“欢作沉水香,侬作傅山炉”的戏语。这些时日闲散时光多,已经差不多做成了。
正在收最后一道边,秋和进来禀道:“墨棣大人来了。是湛露姑姑陪着来的。”
我将扇套放在一边,笑道:“快请进来。”
几句话的功夫,秋和引着墨棣与湛露进来了。待彼此见了礼,湛露笑对我道:“殿下要婢子陪着墨大人过来,说是有些事良媛十分关心,特意请墨大人走一趟,当面与您说说。”言毕又向墨棣施了一礼,道:“婢子在外殿等候。”
翠浓上过茶盏,便带着秋和在殿门处侍立。我早在听湛露说是晟曜要墨棣过来有事相告时,就已经急切的想知道是否为了顾氏进京一事。因此也并未客套,当即便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墨棣。
墨棣抬眼迎向我,又很快避开,口中道:“有消息回来,顾氏回京诸人,在途中被叛军所擒了。”
我愣了一瞬,忽然“腾”的站起来,走到他身前追问道:“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假消息?为什么会遇上叛军……”
说着说着我自己停顿了下来——回京途中,的确有部分州郡是在叛军掌握中。若是不引人注意,叛军原本是不大理会普通的过往民众的。可若是,有心去拦截什么人,那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了。
不由焦急万分的恳求墨棣:“公子,可有办法救回顾氏一众?”
墨棣沉声道:“救人一事,我会带人亲自去。只是——”他看我一眼,方道:“只怕谢氏不会轻易放了你的家人。”
我无言以对:若非如此,也不会引起叛军注意非要拦住顾氏诸人了。
哥哥尚且陷在上庸五皇子军中,眼下也只有嘱托给墨棣了。遂深深施一礼道:“明琰在此先谢过了。”
墨棣伸手托起我。
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目光却在我放在一边为晟曜做的扇套上停住。踌躇一会儿,沉默的放下托我起身的手,转头走了。
我心中惶恐不安,实在担心叛军拿了我父母亲族,接下来意欲何为。照说顾氏已经在京中落寂多年,亲友故交也都大半零落,即便蒙召返京也实在不至于引人注意。除非是——知晓我真实身份的昌若,能推测出顾氏此次返京必遭重用。便劫持下来,以图后着。
昌若,你既然已经放过我,又何必为难我的亲人?
我怔怔的坐在窗前案边,扶腮凝神细想:昌若与我,谢氏与顾氏,因为什么缘故竟走到了这一步?
“良媛,拾萃阁淳春夫人来了。”秋和进来禀道,一时打断了我纷乱的思绪。我还未应声,应淳春沁甜的嗓音已经响起来:“姐姐,听说你在做针线?快与我瞧瞧!好叫妹妹也学一学。”
她这些时日常过来陪我说话,如今与徽音殿上下混得很熟了。话音刚落,人已经进了内殿。
我笑道:“妹妹坐。”又侧首吩咐道:“丰年,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