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年的专业课尤其的多,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除了需要上课之外,还要参加各种社团的活动,其实那段日子也算还好,闲暇的时候有周琦会陪着我打闹,周琦是我的室友,她说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觉得我简直是高冷的要死,半天不说一句话,就在寝室里坐着,周琦真的算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是她带我解开了心结,也是她告诉我,人呀,需要学会走出去,我那个时候觉得学心理的,真的应该像她一样,很温暖的那种感觉让你恍惚觉得像妈妈。所以我每次特别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总会和我说“走,妈带你去吃好东西”。
每个周末我们都要去学校的咨询室去做见习,我在那天接待了一个小女孩,在我和她做沙盘游戏的时候,我发现了她的问题,她的沙盘把代表自己的人物摆的孤立无援,把自己面前摆着一排手持尖刀的士兵,纷纷指着她所代表的人物,她的身后挖开了一条河,这种绝望的感觉扑面而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警惕的看着我,又看了看门上的小窗,小女孩的妈妈趴在窗前紧张的看着她,我看着周琦,点点头,示意她出去和小女孩的妈妈谈谈。十分钟之后,小女孩环顾了房间的四周之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沙盘,我把她沙盘上的小河用沙子填平,又在代表人物的身后摆了两排的盾牌。我笑着问他“好孩子,你看这样可以么?”她突然抬起头看向我,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低声抽泣起来,她告诉我说她的弟弟死了,因为她和弟弟去河边玩,弟弟落水,她回过神来去拉弟弟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回来了,弟弟没有救上来,女孩的父亲和爷爷奶奶坚持的认为是她把弟弟推下了水,因为她曾经说过,她讨厌弟弟。
对于一个十足的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结果无疑是女孩和妈妈被赶出了家里,她那么小的年纪,并不知道这些都代表着什么,她只是知道,弟弟死了,爸爸无休止的打骂她,说她是个害人精,爷爷奶奶的冷眼相对,和母亲在深夜里低声的哭泣。
那天晚上我和周琦与老师制作了详细的咨询方案,也询问法律系的师兄,女孩的父亲要支付的抚养费用,再经过三个月的心理疏导的过程后,女孩终于得以好转,而法院也传来了好消息。
再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我坚定了要成为心理工作者的决心,这个世界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平和,每一个人的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段隐暗的过去,只是他们在小小的心脏里潜伏着,等待时机,一击中地。
大一期末的专业分享座谈会上,我以此为题,呼吁大家对心理健康的重视,而我也因此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可是我并不在意那些,我只是希望那些绝望的人们能够早一点再早一点找到自己。
大三上学期学校组织了春游活动,与其说是带大家出来玩,倒不如说是犒赏一些在这次创业大赛里优秀提案的团队们,我和周琦的关于心理学的创业提案得到了很多老师的青睐,所以我俩也在邀请之列。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赵禀卿,那天山林里突然下了很大的雨,而我们此时也不能下山,担心会有滑坡的风险,附近又没有什么可以歇脚的民宿,我们所有人都淋的像个落汤鸡一样,在秋风里瑟瑟发抖,大家乱成了一锅粥,正当我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赵禀卿出现了,他用外套包裹着一坨东西,和带队老师沟通后,带我们到山后的一个山洞里,他哗啦啦把大衣打开,里面裹着一些树枝,木板,他全程冷着脸,没有说话,只是慢条斯理的借了朋友的打火机点燃了碎木,火燃起来的时候我才仔细的看他,他的手指很修长,添着柴火的动作都像是在把玩一件艺术品,他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水珠从他的下颚淌下来掉在火堆里,他生的真好看,剑眉星目的,比在贴吧里的照片都好看。
我之前在贴吧里见过他的照片,也许是因为那次打雪仗,他扶了我,而我当时并不知道是他,我只记得他把我拉起来的时候,我撞到了他,他马上推开了我,害的我差点又一次摔倒,我悄悄看他,怎么说眼神里都是嫌弃。我只能尴尬的说了句谢谢,他又说了句什么,我也没有听清,反正应该是嫌弃的话吧。后来周琦拉我看贴吧“法律系才子赵禀卿牵手心理系学霸李颜妉”的时候,我差点吐出了二升的血,哼哼,他明明当时很嫌弃,嗯,我知道了,原来他就是赵禀卿。我随手无聊的往下翻了又翻,“法律系才子拒绝外语系系花因其已有神秘女友”这条消息下面贴着赵禀卿和一个女孩子模糊的照片,那个女孩开心的笑着,赵禀卿的眼光也很温和。恩,优秀的男孩子嘛,有女朋友很正常啊。
在女孩子们纷纷打起喷嚏的时候,赵禀卿清了清嗓子,跟男生说“大家把外套给女孩子们穿吧!”男生们都解开外套一个个递给了女孩子,带队老师在那里笑的花枝乱颤,看的我心里发毛,周琦怼怼我说“看吧,刘老师这是又打着月老的招牌开始牵线了。”我只能扯了扯嘴角表示臣附议。
赵禀卿把外套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像被雷劈中了,如果我当时留着口水,一定就是周琦常说的隔壁二虎子,赵禀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不说一句话,我就呆呆的看着他,不说一句话,后来可能他站的实在不耐烦了,把外套盖在我身上又坐回了我的对面。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我连谢谢都没有来得及说,周琦说她当时看着我痴呆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扯我两个嘴巴。
我隔着火光,偷偷看他,他只要一抬头,我就装作望天,用哼歌掩饰尴尬,但是我好像有些自作多情,每次抬头他都只是和朋友说话。外面的雨下了很久,大家都拿出了自己带的春游食品,大家互相分发着,当我啃着周琦给我带的鸭头时,我看见赵禀卿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他,是不是想吃我的鸭头?我又低头去吃,他还在看着我,看的我觉得我啃的好像是他的头,手都不自觉的抖了抖。周琦过来掐我的脸,示意我给赵禀卿送点,我只能用纸巾擦擦嘴角,然后拧着极其尴尬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他,递出了我的一盒鸭头,他看了看鸭头,又看了看我,阴沉着脸问我“你有糖么?”我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因为我有低血糖,所以口袋里一直放着糖,我觉得一个棒棒糖好像不太够我要表达的感激之情,又掏了掏,拿出了一大把的糖放在赵禀卿得手心里,他看了看我突然嘴角闪过一丝笑意,拿了两个糖示意我可以回去了。我只能低声说句谢谢。
我刚才一定是看错了,赵禀卿怎么会笑呢,通过他之前参加的辩论会,不苟言笑的样子暗示了他以后一定是个严肃的律师,笑的话可怎么审理案件,这是大大的失误,我一定是看错了。周琦跑过来问我在笑什么,我一呆,“我刚才笑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