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她原先对大房打的主意,想到嫂子才来时的脾气,和后头对自己的隐忍,王氏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真不是个东西。
虽叫她一声嫂子,可那个女人明明才四十几岁,小了自己十岁。本该自己这个年长的去忍她容她,却最终调了个个。成了她来忍自己,容自己,甚至劳心劳力的为自己的女儿谋出路,帮自己把外甥女救出苦海,连自己的小儿子,都得劳烦她照看,她真是对不起这个女人。
看着一步步近前来的邢霜,王氏最终还是动了起来,她走了下来,亲自扶着邢霜下了抬架。
贾琏早就过来准备着,等母亲一下抬架,就将母亲背了起来。感受到背上那轻如羽毛的重量,贾琏恍惚了一下,这才明白为何母亲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穿大一号的衣裳了。
她这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消瘦的厉害,光是看脸,还不惊心,但若是看到她弱不禁风的模样,才会让他们慌张。
屋里的贾琮,正跟父亲表达自己袭爵很不安的心情,贾琏便背着邢霜进来了。
贾琮忙站了起来,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他母亲,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他记得那时他第一次看到母亲,那个年轻的妇人用并不太温暖的手,握了自己冰凉的小手,然后板着脸把父亲的通房丫头给打发了。
只因为那个通房丫头没烧地龙,害的自己在冰冷的耳房吃了顿饭,母亲便丝毫不怕父亲翻脸,做出了惊人的举动。
贾琮对母亲的喜欢,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
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呢?小孩子其实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母亲那一双不温暖的手,成了他记忆里最深刻的东西。
“琮儿。”
邢霜趴在贾琏的背上,调笑着对次子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叫你媳妇瞧见,又要笑你了。”
贾琮的泪更多了:“她要笑就笑,她哭起来不比我少。”
邢霜和贾亮都笑了起来,等贾琏把母亲放到了父亲身边,就看到两个人迫不及待的牵上了手,十指交缠。
贾琏心里是欣慰,是羡慕,他甚至有这一刻,似乎不再留恋了,觉得父母能一起去,也是一件好事。
等长子退了退出,邢霜便用她惯用的撒娇口吻问丈夫:“琮儿跟你说什么呢?”
贾亮扭头看向妻子,笑着说:“他胆子小,说怕袭爵丢了咱们的脸。”
邢霜一脸理直气壮的说:“我儿子这么大个画家,谁敢说他不好?外头巴结他的人可多了去了,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贾琮被母亲这话,逗得都乐了。
“娘,没您说的那么有名。”
邢霜挑了挑眉,对儿子道:“那是你自己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你去问问你妹夫看看,洋行多少人重金求你的油画?就连宫里都有你的画,还被当作贡品呢。”
贾琮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出名,他去京城时随受人追捧,可似乎也没有宫里的人来找过他啊?
邢霜似乎知道儿子为何疑惑,对儿子解释道:“你父亲上回有功,论功行赏本不止一个爵位那么简单,只是他偷偷上表,请求陛下以后不让你们进宫,陛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