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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漯县瘟疫

林容摇了摇头,转而于床沿坐下,而后对张秋衡道:“张兄既为这漯县父母官应当多为这漯县的百姓考虑才是,劳烦张兄隔一段时辰送些热水至门口让时琢能降降温,余下时候还是离这处远些才好。”张秋衡自然听出林容口中的“逐人”之意,当下也只留下一句:“若是时琢身上起了红疹每隔一个时辰便要用以药水清洗裸露在外的肌肤,待会为兄会连带着热水将那些药水药液送来。贤弟切记得顾好自身才能顾着时琢。”

随后张秋衡又叮嘱了林容一些情况,见林容已然尽数记下后这才退了出去。张秋衡先前于医馆用过药水,现下又不曾出现发热情况,再加之是县太爷于这县衙之中还是有些威信的。不多时他便亲自将东西安放于门前,随后轻扣门扉让林容稍后出门来拿。毕竟瘟疫这东西不难让人心生畏惧,也难怪,自古瘟疫死人就如战争一般死便死成片,而瘟疫能让人死于悄然无声之间,较之战争更容易让人心生恐惧。

林容来来回回换了不少次毛巾,至月华初上敫璎才悠然转醒。火热之感已然退去不少,敫璎见林容在侧当下便一记勾手将人勾入被中,林容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再次回过神来就被敫璎给压在身下,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胸口传来的刺痛感给硬生生地堵住了话头。

林容先前便体会过一次,自然是不用观之也知道是何物,口中吐出一句:“不要…”却未曾博得身上人半点怜惜之意:“救我作甚?救不该救之人,便是自讨苦吃。”林容放弃抵抗任由黑暗将自己吞没,最终意识却是:这次好像没上次疼了,原来不反抗能减轻痛苦…

林容再度转醒已然是弯月高挂枝头,敫璎正面露担忧之色地看着他,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冷漠姿态?就如今晚弯月明亮哪得昨夜风雨交加?林容撑着身子坐起,敫璎忙伸出双手扶着:“许是累着了,多休息会儿便能好不少了。”林容虽心有疑惑,但也不是那般不识时务之人,只是胸口那处不断传来的刺痛变相在提醒他那并非是梦境。

林容靠床而坐,借着烛光见敫璎依旧面色苍白便伸手探向其额间,入手的一片温热,高温虽未完全退去,较之今早已然是好太多了。“阿琢觉得如何?”敫璎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林容这是在同自己讲话便答道:“并无大碍。”“阿琢身上可有起红疹?”“不曾。”

林容正开口欲说些什么,却闻门扉轻扣之音便转头对敫璎道:“许是张兄来送热水,你且扶我至门外谢谢人家。”敫璎并不做声,默默搀扶着林容往门口而去。林容这下虽没有头一回那般在生死边缘徘徊,整个人却也虚弱不少,如是要他独自下床,必然双脚打颤走不上几步路便要栽倒在地。

门外张秋衡放下屋内二人所需物品正准备离去,却闻门开之声。叫林容被敫璎搀扶着出来,面容之上的错愕转眼即逝:“贤弟这是?”林容不曾作答反倒说了一句:“将此处的戒备撤了去吧,时琢所患并非那瘟疫。”而后林容对张秋衡行折腰之礼:“多谢张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简琢必当铭记于心。”张秋衡上前帮着敫璎扶起林容吗摇摇欲坠的身躯:“那时贤弟便拿为兄当做一家之人,如今贤弟此举倒是见外了。常言道一家人不提两家话,说谢实为见外。”

虽说敫璎并非是瘟疫,但张秋衡还是请了医侍上门用以药水将四处里里外外都给清扫了一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待到县衙里里外外都过了一遍,夜已然深了。张秋衡谢了医侍并亲自将人送了出去后才折身回到二人房中。

敫奈不知何时到了屋中拿着敫璎开涮,倒是逗笑了林容。见张秋衡进门,林容欲起身却被张秋衡一句话堵了回去:“贤弟身子虚还是多休息,另而切当牢记莫要纵欲过度才好。”后半句话听得林容的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过他也不好开口细说这其中缘由,故而解释只得先作罢了。其实直至今日,他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清敫璎这人,而父亲所提血书并未过度提及灭门之祸的其中缘由,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多数笔墨则交代他一定要前去投奔桧春夏家。

敫璎起身为张秋衡倒了杯热茶,张秋衡轻抿一口,将茶杯至于桌上道:“因漯县突发瘟疫,城门已然紧闭,三位若要离去便要等这瘟疫尽数退去才可。”林容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如此便要多叨唠张兄一些时日了。”“一家人谈何叨唠不叨唠的。”林容见张秋衡欲言又止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张兄有话但说无妨。”

张秋衡将手拢在茶杯杯身处,缓慢而有力地圈紧而后又松开,如此反复几下后举杯灌了几口茶水才道:“夏医师已然进山去探那瘟疫源头,我既为这漯县的父母官又岂能置身事外?”林容看了一眼敫璎,敫璎知道他多半是在担忧自己,于心道了一句傻子后又见林容这次不比上次严重,想来林容有鲛绡傍身一晚便可恢复如初,这才开口:“张兄莫要忧心,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便一同进山。”

敫璎说完这些话并没让张秋衡的那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林容笑道:“时琢今夜莫要踢被,明日自然便可生龙活虎了。”张秋衡这才舒展了眉头,敫璎却颇为不满地瞪了一眼林容。敫奈野惯了,如今听到终于不用窝在这一方小小的县衙之内自然是欣喜万分,要不是有张秋衡在场她定然要多蹦哒几下。“你们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下人去准备,夜既已深,我便不打扰各位休息了。”张秋衡朝众人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

敫奈绕着桌子快步几圈:“终于可以出去玩了!”敫璎道:“此行可不是为了玩。”敫奈回头朝他吐了吐舌头:“那也差不多了。”鲛人素来喜爱自然,如今将要远离闹市回归自然,自是让二人心生欢喜,只不过敫璎未如敫奈那般言露于表罢了。

烛火跳跃不息,弯月下移欲落。敫奈双手撑着腮帮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盹儿。敫璎替林容拢了拢被子,抬头正见这番情景:“困了便去睡。”可能是因身上难受,今夜林容早早便睡下了,就连敫璎在侧也未曾生出什么抗拒之意来,这倒是让敫璎一阵心愉。奈何这话落在敫奈耳中并不让她领情,她如赌气般往桌上一趴:“不去!”这两人遇事总爱将自己支开,想来并未完全将自己当自己人,自己今夜非要守在这里不可。

虽说第一次相见自己对林容满是杀意,但那是因为他为人类,且亲眼目睹了自己原身。长辈皆言人心险恶,自己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万一被出卖且不说自己就此与繁华红尘无缘,更有甚之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人心多欲望,或大或小,有且向来对那些个珍宝思之如狂,自己今朝被识破身份无妨,若是惊了那人上之人的心,鲛人一族怕是又得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敫璎自然是看出敫奈心中顾虑,如今也不好多说什么,林容这人如何,自有时间来证明。当下便将一床薄被丢给敫奈,敫奈被突如其来的被褥盖头,鼓着腮帮子将其扒开掷于地上:“我不要!”敫璎并未多说什么,窗外夜风习习颇具凉意,敫奈只得重拾被褥将自己裹了个严实才再度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见敫奈一副口是心非的模样,敫璎无奈笑笑后控着茶水灭了烛火,这才翻身进了林容被窝缩在林容怀中瞌上了双眸。突如其来的冰凉感让睡梦中的林容不满地皱了皱眉头,熟悉清香入鼻却让他本能地用双手圈住了怀中那个瘦弱身子。弯月见状娇羞不已,悄然无声地入了黑云之内。三人同屋而息,各生异梦,安枕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