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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车子还是开到医院。安德乘电梯上楼,刚刚走出电梯就听到走廊尽头一阵骚乱。举目看去,不少病人都从病房里走出来,神情各异地看向夏燃所在的病房。两个护士不住地跟他们道歉,希望他们回到病房里去。
安德脸色一沉,推开人群快步朝着病房走去,护士在他身后着急地喊道:“安先生,你现在别过去,病人……”
安德将她的话抛在耳后,走的越来越快,站在门口的警察正要冲进去帮忙时,安德一把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往后重重一推,抢先进了病房。
病房里挤满了人,要不是安德长得高,他一眼看过去都找不到夏燃在哪里。
夏燃在病房最里面的角落,左臂吊着,弯腰倚在书架,右手举着一只餐勺,勺子的尖端正笔直地对着胡清波,胸膛急促地起伏着。
因为失血,她脸色很不好看,原本就不白的脸现在就像一张青菜和面的擀面皮,眼周发青,嘴唇干裂,如同一只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饿死鬼,但是眼神却像狼一样凶狠逼人。
医生和一男一女两个护士在另一个角落,他们已经准备好镇定剂,只待夏燃松懈的时候就给她打一针。
胡清波和郝良才一家人也在,郝叔拉着胡清波让他往后退,胡清波悲痛地看了夏燃一眼,想劝她不要再激动了,他马上就出去,夏燃忽然举着勺子往前走了一步,同时肩膀上的绷带染红了一片。
她大吼道:“你怎么好意思还在这里站着?我们都在屋里,安醇在外面淋雨。你怎么能让他跑出去!”
胡清波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夏燃咄咄逼人地举着勺子又向前一步,咆哮道:“胡清波,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老大你冷静点,你伤口还在流血啊。”郝良才喊道。
郝良才扶着怀孕的徐珊珊不敢上前,但是一看到夏燃又把伤口扯开了,他难受地当场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抽泣着催徐珊珊赶快出去,别受到惊吓。
夏燃听到他的哭声,茫然地望过去。郝叔似乎在说什么,可是她有点听不清了。
她不知道安醇去救她的时候天还没有下雨,但是无比生动地臆想出来安醇瞒过胡清波后顶着大雨出门,把自己送入虎口的场景。
你救我干嘛,你是傻逼吗?老子拼命把你弄下车,是让你回来送人头的吗?你这么辜负我,我他妈气死了,我气死了,我也不原谅你,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
忽然,夏燃看到站在警察面前的安德。
夏燃的手如同被安德远距离点了一下似的,马上开始颤抖,勺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嘴巴张张合合,表情像是要哭,又像是马上要大喊出来,但是她嗓子里呼噜噜地吐着气,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趁她呆愣的时候,医生终于抓住机会冲上来,护士帮忙按住她的手臂,针头扎进肌肉里。
夏燃瞳孔收收缩缩,脑袋不可控制微微摇晃起来,眼睛却一直望着安德的方向。
她其实不想再看安德,但是她移不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