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曲不复,旧年的时间,还未来得及陈情。
因着日子的缘故,本来还在街上玩的小公子们今天也早早的回去,只留了何瑾一个人,手里操着酒壶,步履踉跄。
他是很自然的摔到了水里,得是巡夜的发现,才保了条命,也不知道怎么,恼怒的哄散了救上他来的兵卒,一个人坐在水边,接着喝酒。
兵卒不敢阻拦也不敢留下,商量了下只觉得距离这边最近的就是陈家,匆忙忙的跑去报了信,这才接着去忙。
只是几个小兵卒觉得,陈家今天有那么点不对劲,虽然是什么都不敢问,但是看着尚书令的表情,实在是…难看的很。
陈皓由他们引着,胡乱披了个外衣就跑了出去,他本也不在意什么,别说是七月半的日子,就是除旧岁的时候,也是想跑出去就跑出去。
“你怎么就穿成这样跑出来了?”陈皓满心着急,把自己的衣裳披在他身上,初秋夜凉,这还刚刚从水里捞上来,省心是不可能省心了,他一把抢走何瑾手里的酒壶,“别喝了,你怎么回事。”
何瑾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又把目光移开。
自然陈皓也不介意他理不理自己,和兵卒道了谢,自己一路牵着何瑾往自家去。本来是想抱着的,但是以他的力气,抱是实在抱不动。
两个人就在陈皓的房间里坐了下来,深夜的里间,何瑾还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前了。陈皓房里爱放酒,他从来也都是不在意的,等留意的时候,已经被何瑾打开来又喝了几口。
“我到底在你眼里算什么?”他自言自语道,手里的酒盏却来来回回一刻也没停下,“和你风流过的那些少年还是姑娘,都没区别吗?那何文泽呢,他或许都比我惹你喜欢一点吧。你对他笑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喝醉了酒,没个正形的说着醉话。
“你怎么不说话,是承认了,还是根本不稀罕理我。”何瑾实在是喝不下,这才把酒盏扔在一边,右手划过桌面的时候,带着酒盏里剩下的一半酒水,都不小心的泼到和他对坐的陈皓身上。
其实一直以来陈皓都是极爱干净的,别说是酒,连水沾了衣裳,他都要恼一阵。自小到大连个衣裳都不会自己穿,自然是娇惯久了。
“算了,那我们就断了吧。”何瑾努力的眯了眯眼睛,袖子沾染了洒在桌上的酒水,“以后我也不劳你日日操心了,这样你就有的是时间照顾你的孩子。啊…对…”
他充满醉意的从自己身上摸了摸,解了个香囊,又把自己的耳饰摘下来一一放在了自己手边,“我还没给小公子点什么东西,出来的急,我也没带,都是我随身到大的东西,小玩意儿,给小公子玩的。”
耳饰这东西是向来不送人的。
“那我走了…你房里的酒,都是好的吧…酒钱我明个再给你。”何瑾晃悠悠的站起来身子,扶了一把烛台,还差点没被烫着。
“四娘…”陈皓一把按住他的手腕,正撞上他回眸迷醉的眼睛。
这是何瑾最开始的乳名,毕竟出身高贵,却是私底下的,他母亲怕在乡下惹了事,就以四娘唤着。到接来了宫里,才算是换了个小字,叫阿宝的。
除了他已去的父母,也就是陈皓知道这个名了。
“别…”陈皓扯着他的袖子,抬眸看着醉到一塌糊涂的何瑾。
那副模样却还是很清澈。
“我从来不招你喜欢,你又何必强留我在你身边,惹的自己不开心,也惹的我日日难受?不如一刀两断了,对你对我都来的舒服…没了我缠着能少许多麻烦事,你们…你和你夫人,也能白头偕老。”何瑾甩开他的手,自己却也踉跄了几步,直到他站定了身子,这才开口慢慢说道,“那孤就祝陈大人…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