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各地的工程还是那么热闹。
因为修通了“汉安线”,强悍的运力,就是最贴切的广告。最受益的,除开湖北省境内各级行政单位之外,大量的木材商、石材商以及各种干货商,很是大赚了一笔。
而原本在安陆囤地种桑的丝绸上,更是平白地将手头的物业增值了两倍以上。
“汉安线”沿途各州县,已经不需要再组织庞大的马队、商帮,把大量的物资靠骡马苦力运送到港口码头,运送到武汉。
火车跑一趟,抵得上一个豪商组织十几回的商帮马队。
铁道上的费用,几乎就是一次性的,只要拿到车厢位子,基本上就是装货卸货给钱的事情。
而商帮马队,仅仅是人吃马嚼,就要考虑到米面粮油肉干黄豆,这个多那个少,吃什么胀气吃什么中毒,很是考验人的神经。
但是现在,心明眼亮的底层大商人,就算没想着抱湖北总督的大腿,仅仅从收益上来计算,也是第一时间选择铁路。
只是现在“汉安线”并没有完全贯通,运力主要被武汉官商集团吃了,剩下的一点点,才会流落到社会上消化。
样板工程不需要多么豪华,只要展现出丰厚的回报率,自然而然地,会有有识之士来追捧推动。
只是以往人们畏惧皇权的至高无上,无法反抗。
但是现在,去是相当的诡异。
人们既在跃跃欲试地挑战至高无上,又像做贼一样,从武汉那里挖着墙角。
一个个钢铁厂冒出来,而且都是冠冕堂皇地借用了大工程的名义。徐州钢铁厂的存在,的确是必要的,只是其中有没有崔弘道的私心,这不必多想。
贞观二十六年怀揣公心的帝国栋梁比比皆是,但同样是在这个贞观二十六年,只有一片公心的,却也是寥寥无几。
“徐州煤铁不缺,办个钢铁厂,理所因当啊。”
老张并没有因为崔弘道要搞徐州钢铁厂就推三阻四,从他个人需求来说,钢铁厂煤矿多多益善,愿意搞多少就搞多少,愿意搞多大就搞多大。
“都宪,徐州不比别处。前几年徐州开钢厂,一直不甚顺利。如今借着‘京东线’的名头,便是大肆挖人。这……永兴煤矿等单位,都是颇有微词啊。”
“有意见可以提,但别人给钱多,凭什么拦着手底下的人不去?良禽择木而栖啊。只要徐州钢铁厂不是乱来的,怕什么?除非徐州钢铁厂的东西不能用,那我们跑去打御前官司,就理直气壮。现在嘛,正所谓‘顺其自然’,何必计较这仨瓜俩枣呢。”
“是……”
既然湖北总督都给出了态度,武汉内部的官吏,也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的损失,肯定是多少有一点的。比如以前批一点汉阳钢铁厂的铁器产品出去,一进一出,稍微抬一手,可能就多批少批一点,这点职务便利,总归是能带来好处的。
而随着各地新式钢铁厂不断出现,最后情况,就会和煤球厂一样,一开始是吃独食,大赚特赚。到后来,竞争的对手多了,利润就不断下降,最终变成“价格战”,也就是去年冬天的事情。
熬死了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家煤球作坊,剩下的,才进入了这个行业的平稳期。
老张的下属幕僚和佐官的想法,的确有私心,但也害怕市场动荡,到时候武汉这里,也会受到波及,一时半会儿闹点动荡出来,再平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