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安所在的地方可以说是比较清闲的了,毕竟这里位于比较后方的位置,不过这也是相对来说的,每天平均下来至少手术场次可以达到每天两次。
做过最多的手术是帮士兵取出身体中的弹片,要么就是给那些患有抑郁症的士兵做做心理辅导,主要还是扯点家长里短,让这些士兵能够短暂的忘记战争的痛苦。
在这段时间里,莉莉安逐渐意识到战争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没有一个士兵会跟自己谈起战争时的勇气热血与荣耀,他们只会说道,“我很想念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汉斯家开的咖啡馆,邻居小孩每天早上的恶作剧,希望他们现在过得很好。”
这不只是一个人,还有许多人都说过同样的话,他们无一不诉说着自己对家乡的怀念,可莉莉安知道他们是没办法就这么离开的,在德国当逃兵的话,你将要面对的可是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军法,德国强大的根源就来源于它严酷的军纪,德国士兵之所以不怕死,是因为在他们眼中,军法比死亡更加可怕。
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每将一个人从死神手中救出,这些人也不会因此得到安全,不久后他们又会被部队召回,重新回到前线,他们将重复与死神博弈的过程,除非他们能活过每一场战役,直到战争结束的那天,又或者运气特别好,重度瘫痪的情况下还能捡一条命回来。
在一次高强度的手术过后,莉莉安吐槽道,“我们费了那么大功夫把他们救回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把他们再次送进战场里吗?”
“事实就是如此,即使我们全心全意的投入进工作当中,我们一天能抢救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即使把所有红十字会派来的医护人员都算上,我们能救的人也不过几百,而在马恩河,这几百人还不够一场试探性进攻死的人多。”
这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马恩河战役一天的时间里就死了几万的士兵,伤员更是无数,后面的伊普尔战役虽然不如马恩河惨烈,但也是一场大战,也为后勤的医疗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很多士兵的情况都到了必须使用大麻跟吗啡才能勉强阵痛的地步。
“那我们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正是将他们重新推回战争之中吗?”
那另一个医护人员说道,“生命就是一场漫长的斗争,我们有我们的斗争方式,我们天生厌倦死亡,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跟死亡作斗争,即使他未来可能会死在战场上,但至少现在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在马恩河战役的失败之后,德国总参谋部部长小毛奇换下,让法金汉担任接下来的战争总参谋部部长,此时的德国仍然还有些余力,终于在1916年,凡尔登战役爆发了。
那是至今为止爆发的最惨烈的一战,而这一战也彻底使得德国失去了最有可能翻盘的一次机会,也是在凡尔登战役过后,莉莉安才终于得到了前往最前线的许可,这场战役没能让法国人流血致死,反倒先让德国人将血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