媗琴看着被斩断两臂,同时被挑断一只脚筋的梁左,像一只虫子一样,只能靠身体蠕动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离开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轻蔑一笑,转头看向已经虚弱地跪在何家婶子尸首旁的越则煜。
本就是重伤,现在又拼了这么久,没人能撑得住。
媗琴拿出匕首,一点一点的靠近,今天自己终于能替父亲,替古家一门七十六条性命报仇雪恨,不枉她十多年的隐忍蛰伏。
“你觉得自己能杀了他?”
轻声一问,媗琴握紧的匕首顿了一下,她瞥了一眼开口问她的林子朝,随即一笑道:“他现在不是已经生不如死了吗?”
媗琴看着全身疲惫的越则煜,她很欣慰,自己当年体会过的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越则煜现在不也在细细品味。
媗琴道:“越则煜,我告诉你,这种痛苦会像一根长满刺的藤蔓,缠满全身,无时无刻,没有终止,永远折磨着你,让你记得自己的无能,让你痛恨自己的愚蠢,让你知道你自己是一个不详的存在,身边所有人会因你而死,那些真心待你的人都会因为你遭受不幸,还有你……克父克母——”
语调越扬越高,媗琴越来越兴奋,表情越来越扭曲,好像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能化做一柄利箭,刺中越则煜。
终于在最后,面容凝聚在了最后一刻——双眼瞪圆,张大嘴巴,两只手颤颤巍巍的扶上了扎在胸膛的剑柄。
越则煜将手中的剑直直扔出,没说一句话。
“不可以——”
林子朝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倒下的媗琴,拔出剑,捂住向外涌血的伤口。
媗琴张着嘴,想要呼吸,想要说话,可她的肺就要一个漏风的鼓,怎么吸气,也感觉不动半点空气的流通。
“你不要说话。”林子朝用两只手死死压住伤口,想要止血,“你给我解药,我就救你。”
“我说过没有解药……哈哈,今天你也看到了,总有一天……他也会杀了你……”
“再说话,你会死。”
林子朝想要救活媗琴,除了解药,更因为她们两个人太像,一样的仇恨,一样的孤独,一样抛弃了一切。
“我早死了……现在不过是解脱。越则煜,今日你已入地狱,他日你必将烈火焚身,我值了……”
媗琴再要张口,吐出了已是大口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