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苏辰砂要替秦羽涅独身前往苗疆的决定,似乎已经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了。
刀鸑鷟倚在阑干前,一只皓臂撑着下巴颏,衣袖的轻纱就随着微风轻柔地摆动荡漾在她的皮肤上,她目光缥缈不定,神色郁郁,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思索的太过入神,甚至连秦羽涅朝她走近的脚步声也未曾听闻到。
直到秦羽涅宽厚的手掌覆上她的头顶,抚摸起她的发丝时,她才感觉到了秦羽涅的存在,她回过神,仰头,“羽涅,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秦羽涅眉宇间隐有一丝担忧,盯着她海蓝色的眼睛,开口道:“鸑鷟,我知道你此时此刻内心的忧虑,你不放心辰砂一个人前往苗疆,我亦然。”顿了顿,他在说话的间隙,紧挨着刀鸑鷟坐了下来,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只是你我也都深知辰砂的性子,他决定了的事不好改变,况且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话怎讲?”刀鸑鷟闷着声问到。
“辰砂此去,以他的玲珑心思与计谋,不愁大事不成,既然事情会顺利完成,那么辰砂自然很快便会平安归来。”
“可是公子向来身子不好,若是此次出了什么意外......”刀鸑鷟不敢再想。
“我要说的也正是此点,辰砂身子骨不好,对此事他也一直耿耿于怀。”秦羽涅眸光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要知道他从前可也是同我一起上战场,并肩作战的,后来苏将军离世,他的母亲也随着去了,他便落了这样的病根,其实在他心里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战场的。”
“然而这不可能了......”刀鸑鷟垂下眼眸,看不清她的神色。
“所以此次也算是一个了结辰砂心愿的机会。”秦羽涅出言宽慰。
秦羽涅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着,良久之后,秦羽涅感到怀里的脑袋动了动,刀鸑鷟轻轻点头,似乎已经表示认同了,“虽然我并未完全放下心来,但我尊重公子的选择。”
“辰砂若是知晓你的想法,会很喜悦的。”秦羽涅揉了揉她的发丝。
刀鸑鷟抬起头来,轻哼了一声,似是有意要让此刻的气氛轻松起来,“你可趁机揉了我好多下呀。”
秦羽涅宠溺地笑了笑,“好了,别在此处久坐了。”顿了顿,“辰砂已经在收拾行礼,看样子应是明日就要启程了。”
“明日?”刀鸑鷟觉着太快了些,“竟这么着急吗?”她虽嘴上这般问着,但她心里实也知道这个中利害,耽搁不得,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毕竟从前,即便是与苏辰砂分离,也都是她离开,而这一次她要看着苏辰砂离开,这一颗心如何也不能够安定下来。
“此事耽搁越久,对我们越不利,辰砂定然不愿有人抢在我们前头找到那人的儿子。”
刀鸑鷟蹙着两弯眉,点了点头,面上满是愁云,“那我去帮公子收拾下东西,想来出门可要仔细着。”说着她便提起裙边起身,却被秦羽涅捉住了手,秦羽涅没有说话,但千言万语都在他们二人交汇的目光中。
刀鸑鷟懂得秦羽涅的心,自然无须他一一道来。
她点点头,朝着苏子亭走去。
秦羽涅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底忽地生出不舍,这不舍不是对刀鸑鷟的不舍,而是对刀鸑鷟即将与苏辰砂分别的不舍。似乎从今日起,就再不能够看见为了苏辰砂喜怒的那个鸑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