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赵姑娘可有婚约嫁娶?”
我愕然,勉强笑道:“未有。”
她抿唇一笑,抬眼望着我:“青茴不知姑娘对将军是何心意,但青茴知道,将军心里都是姑娘。”
阳光照进她圆圆的眼睛里,隐有亮光闪烁。
我敛了笑,凝神静听。
“刚开始,我以为将军是身上有了伤残,又被派到这蛮荒之地,仕途不得志,所以郁郁寡欢,以至于对世间的一切事物都了无兴趣。但后来我偶然间发现,并不是的。将军在看姑娘信的时候,脸上全是温柔。我也是那时候才知,原来将军还是会笑的。”
她羞涩地笑了笑,又道:“还请赵姑娘放心,我并未看见过你与将军的信。不过是有一回,将军生了场病,发烧卧床不起,期间有人来府上拜访将军。那人常来,我知道是给将军送茶叶的人,他那日照旧送来一罐茶叶,说要见将军,可将军病着,不能见客,我便接了那茶叶。”
“那几日连着下雨,我怕茶叶受潮,便想在里面垫了油纸,不想里面夹着一封信。”
她垂着眸,微笑道:“信封上只有几个字,范兄亲启。字迹娟秀,是极有功底的考究小楷。当时我就想,必是出身书香门第的贵家小姐。今日一见,更觉姑娘超凡脱俗,英气潇洒,难怪将军对姑娘不同。那之后,我便知道了,原来世上是有一个将军喜欢的人的。”
原来如此。
她并不知我的身份。
也是,我离宫时,尚是民女身份,尚不为外人所知。
到了北疆,更是隐姓埋名,除了亲近的几个人,谁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呢?
如此,我便松了口气,平复了五味杂陈的思绪,朗声道:“嫂夫人恐怕是误会了。我与范大哥只是义兄妹而已。至于嫂夫人说范大哥严厉,心情差,据我所知,范大哥素来严肃,他又遭遇人生变故,难免会低落。”
青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忽然朝我福下身子。
我连忙扶她起来,她握着我的手腕,期盼地望着我,说:“赵姑娘只当将军是义兄么?将军却是喜欢姑娘的。青茴既已唐突了姑娘,便也直说了。若是姑娘心里也有将军,可愿嫁与将军?若是姑娘愿意,青茴愿与姑娘平起平坐,不分大小,往后姑娘亦是将军夫人……”
我拂开她的手,朝一旁走开两步,负手道:“嫂夫人之言,甚是无稽。嫂夫人请回吧,我只当今日未见过你。”
她复走到我面前,神色焦急,道:“姑娘可是因我的缘故?青茴亦无奈,我与将军是皇上御赐成婚,难以改动。若非此,我是甘愿以姑娘为尊,居于姑娘之下的。姑娘?”
我没想到范大哥的夫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觉得匪夷所思,又十足的荒唐,一时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我仰首望着天边大团大团的云絮。
想起当初刚刚苏醒过来,忽然听到菱花说起范黎成婚了的消息,心中莫名怅然若失,只觉得一想到范黎,像是一直被麻木的酸楚在心中侵蚀着。
如今呢?想来仍是莫名酸涩,像是已愈合的伤疤。
可是,那伤疤是何时受的伤呢?
我怎么不知心里何时有这样一个伤疤?
我只知道,我娘死了,兴儿死了,君磊兄死了,我与梁献意恩断义绝……太多了。一路走来,不知发生过多少事,伤过多少回心,沧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