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遥或许不知道,他对云飘飘,没有那般情深,只是带着深深的感激。爱的付出,是可以让人感动的,它有时候,远远比一见钟情要靠谱得多。但世上太多的人,去追求一见倾心,到后来,又会妥协于那些感动。若是一见钟情,又能相守到老,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生若只若初见”的感慨了。
接下来,夕遥就见到这一对,永远只若初见的夫妻。岁月在他们的容颜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在云慈城,钟老医生的名头很大,但更大,乃是钟老医生的孙子,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年时间,他神医的名头,几乎传遍了整片大陆。很多人慕名而来,无论什么疑难杂症,都没有让人失望。
钟定的医术高明,却有些与众不同,他会对病人直接进行推拿,而药物只是起了辅助作用。传说,他的推拿,能够将病魔给赶走。夕遥只是笑了笑,人们的以讹传讹,还真是离谱得很。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的本命药字符。他毫无疑问,成了一名符医,在云慈城里过着悠闲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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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遥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众人都无所觉,反倒是霜儿,“咦,是你。”当年在云麓书院,夕遥可是跌打房的常客,十分熟悉。如今霜儿,已经完全没了当初的稚嫩,头发高高盘起来,已是一副妇人的打扮。“快请进。”她将夕遥领进了里屋。
钟定正在堪比,右手有模有样搭在病人的脉搏上。为了不至于惊世骇俗,必要的隐藏,还是要做的。霜儿道,“相公,你谁来了?”钟定抬起头来,从错愕到惊喜,立马站了起来,“你还真是死不掉的,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却怎么都不相信。”
钟定拉着夕遥,就往里屋走,弄得病人面面相觑。霜儿打发坐堂师父来替诊,对于普通的疾病,钟定也不亲力亲为。尽管病人有些生气,也不敢怎么发作。得罪医生,可是件很不划算的事情,尤其是名医。继承这个医馆,只是为了完成钟老先生的疑问。
后厅里续好了茶,两人对坐,钟定似乎有很多事儿要问。夕遥喝了一口,自从恢复仙人身份之后,又不饮不食了。这茶有独特的香味,苦过之后,有一股甘甜的味道,让人回味无穷。“你回来之后,恐怕有跟这茶一样吧。”苦尽甘来,的确很好。
钟定笑了笑,“你知道么,当初回来的时候,老爷子直接不让我进入家门,对霜儿,也是百般刁难。”这是必然,当初明明是去参加医馆考试,因为陆咏和陆轻轻协同作弊,倒是考上了。喜报送到云慈城,把钟老先生高兴坏了。可后来,奇花郡传来钟定弃考的消息,又把老爷子气坏了。
最后干脆来了个失踪,到处不见人。陆咏成了老爷子出气的对象,老爷子更是将钟定开革出了钟家,不再过问孙子的任何消息。在云麓书院修行了三年,钟定带着霜儿回到了碧野大陆。当初没少被刁难,霜儿也是被各种嫌弃,不过还好,都闯过去了。
“老爷子呢?”钟老爷子躺在床上,意识都有些模糊了,限将近,“你不能治么?”钟定摇头,“你以为我是神仙么,老又不是病,爷爷已经太老了。”是啊,纵使是神仙,也不能解决人类的苍老吧。夕遥觉得有必要提醒钟定,“等老爷子走了,你们就赶紧回云麓书院吧,齐老爷子也老了。”
霜儿走到门口,很是焦虑,“夕遥,我爷爷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就是人老了的毛病,大概还有几年时光。”实在老迈,承受不住胖蘑菇的药力,也仅仅有所缓解而已。随霜儿进来的,还有一堆漂亮的儿女,眼睛眨巴着,十分灵动。
十年一代人,下一代人已经出生,或许再过个十年,就是他们的天下。只是夕遥仍旧有些迷茫,蓬莱所谓的永恒,应该应验在什么地方。传宗接代的事儿太远,蓬莱人找寻不到中意的爱人,宁愿孑然一身,也不会简简单单找一个人来完成大事。
若蓬莱人能有云州人那般变通,只怕早就无虞传承。如今的云州后裔,恐怕到处都是,也只有青烨那样的怪胎,跟蓬莱人待得久了,或许被传染了。但若说夕遥没有心仪的人,又似乎不对,他接下来就问道了她的消息,“她还好么?”
这个她是谁,钟定知道,他的脸上有些忧虑,“很不好。”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不好,心如刀绞。夕遥几乎立刻,马上问道,“怎么回事儿?”他的语气急促,不可置信,又有些责怪的意思。钟定和霜儿无奈地对视一样,钟定道,“如果生病了,我当然可以治愈,可是心伤,我确有些无能为力。”
夕遥捏了捏拳头,十年前受的伤,到了现在都没有结痂愈合么。他很是无奈,那个人,就那么难以忘记么?钟定知道夕遥的想法,很萧正,“你也别为萧正吃醋,我去的迟了,他已经死了。”什么,死了,既然死了,为何她还是不能释怀,自己竟然输给了一个死人。
“三年前就死了,你或许不相信,他为了使洛国中兴,得罪了所有权贵。洛过在这七年之内,成为南碧第一大国。荆国和越国在其兵锋之下,已濒临国灭。正是这样,伟大的中兴帝,赐给他一杯毒酒。”夕遥倒是纳闷了,“既然他帮助洛国强大,皇帝又为何要杀了他。”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洛国那么大的民怨,若是没人来扛下来,中兴帝难道自己背起来?”中兴帝是要做千古明君,中兴洛国,统一南碧的伟大君主,这些罪自然要人来背。一杯毒酒,没有上刑台腰斩,已经算是仁慈的了。
不知道当时,他的心境如何,一心扶持他的君主,一心坐着马前卒,却眼取得胜利的时候,被自己的君主弃之如敝履。若是如此,他又是否会后悔,抛弃了最爱的人,以自己的婚姻去博取最大的政治筹码,实现最大的政治抱负,却原来,尽在一杯毒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