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往常无数个夜里,都是跟赵姨娘一起做针线,贴补环儿读书的支出。
如今虽因为环儿读书用功,有府里出银子了,她自己也领了差事,虽是忙,但是月银总是多了些,才不用去熬夜做那些个针线活。
但是这毯子,总会是另一个人一针一线做出来,若是破了,便不当用——富人们不会用破掉的毯子,穷人们又不舍得也没处用毯子。
如今见毯子完好,探春才松了口气。
那路人却没走,见她这般,依旧笑她:“你这人,做什么脾气这么冲,这毯子我们家乡应有尽有,你若是要,我送你一张又如何?”
“不用你送。”白送的东西没有好拿的。
况且,这路人奇奇怪怪的,又不是番邦之人,家乡怎么会有许多羊毛毯。
不过是随口说大话罢了。
探春不欲与人多说节外生枝,只是眼下手掌受伤,若是强行去拖那毯子,手疼还是其次的,血迹若是沾染到毯子上,这毯子便是不破也算是毁了。
那路人倒是瞧出了探春的为难,只笑道:“你可是要人帮忙?”
探春想说不用,但是此时却还当真说不出口。
她出来已经够久了,再这样僵持下去,让其他人知道了总是不好。
但是现在毯子拖也拖不走,她总不能把毯子扔在这儿再去叫马车吧。
要是真那样,只怕她人回来了,毯子早就没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探春只得转身请那多话的路人帮忙:“这位……公子,若是得便,劳烦帮忙叫辆马车过来。”
探春之前一直低头不肯与人对视,也怕别人瞧出她是个姑娘家,现在不得不抬头,才发现这多话之人竟是个年纪轻轻的公子。
虽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显然年岁也不算是太大,同宝玉差不多罢了。
探春心中默念,就当他是宝玉,莫要多想,如平常便好。
那人笑:“何必去借,你若是抬头看看,就该知道马车是现成的。”
探春讶然抬头,见那路人身后便有一匹高头大马,看模样应该是从西域进贡或是商贸过来的,着实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