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现在风雷帮的少帮主马鸿祯已经带人把纪景福围起来,万一真的出了人命,说不得风雷赤阳两帮真的要鱼死网破,一决雌雄了。
而风雷赤阳两帮在两县的牵扯极深,真的要是发生这种事情,刚刚在座的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是要匆匆忙忙赶回去打听消息,安排自己手下的产业与势力。
风雷赤阳两帮早年间虽然以马帮镖局等生意起家,但发展了这么多年,产业早已经遍布两县。譬如浏阳县内的勾栏生意,通通是风雷帮在暗中把持,当然,风雷帮干的也不过是维持治安,清理地盘这等事情,真正经营生意,自然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不然几个膀大腰圆的恶汉往门口一站,谁还敢进来潇洒么?各位看官,娼家这派虽为人不耻,但并非没有来历。春秋时节。齐大夫管仲设女阊七百,征其合夜之钱,以为军需。
传至后世,此风大盛,然而一开始不过是侍酒陪歌,追欢买笑,遣兴陶情,解闷破寂,所谓人生寂寞,若是沉浮百年,若都只是锦衣夜行,粗茶淡饭,那还有什么意思?所谓声色犬马虽不应过度沉溺,但也实是少不得的。
若只是几个眉目如春的女子陪着读书写字,吟诗作画,赏些美景美食,怎么会被人争相诟病呢?
怎奈“酒不醉人人自醉”才有之后面欢爱之事,但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把这些不该都怪罪到女子身上,那却也有失偏颇了。
不得已做青楼姐妹的,飞絮飘花,原无定主,甘愿沉溺此途的子弟,失魂落魄,不惜余生,到了最后,双方不过都是大梦一场,醒来之后才发觉,只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若真要怪,就要怪那些做老鸨、龟公的,其等吮皿磨牙,不管天理,且又转眼无情,回头是计。往往弄得人倾家荡产,败名失德,丧躯殒命,以至于人世间尽道这娼妓一家,是无底之坑,填雪不满之井了。
总之少年子弟,轻浮没主意的多,有主意的少,娼家习惯了青楼风尘,有圈套的多,没圈套的少。至于那些身不由己的雏儿们,一入了青楼便随波逐浪,哪晓得叶落归根?
便是知道这一条是不归路的,又有几个有这个能耐,可以单靠自己,挣脱得出的?所以百十个姐妹里头,找不出几个要立妇名、从良到底的。就是从了良,非男负女,即女负男,有结果,能善终的也少。
然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些老鸨,龟公都是见钱眼开,愚弄男男女女,是他们天生就有弄钱的本事,自不必说。
就是那些做惯了娼妓的,也一样娘生父养,有情有窍,日陪欢笑,夜伴枕席,难道一点心思也不动?一点感情也没有?只管配合着老鸨,龟公,做局骗人过日子不成?
这却不竟然,所谓花有百红,人有百样,其中虽然不免有些天生下贱,好吃懒做的荡妇,然而其中也有命途多舛,不得已委身风尘的女子,待寻得机会脱出樊笼,而后一意绸缪,生死不变的,从古以来,不止一人。
而现在被风雷帮的少帮主纪景福逼死在翠香院的苏恨桃,便是这样一个奇女子。话说这浏阳翠香楼这二十年名声最响的头牌,就要算苏恨桃,与妹苏恨燕两姐妹,两人容貌出众,工诗俊丽,宛如并蒂之莲,一时齐名。
凡是浏阳境内的富豪子弟,无不愿识其面,从而一亲香泽,在两姐妹在翠香楼入阁以来,翠香楼真个车马盈门,络绎不绝。她两人本是书香门第,只是家道中落之后,没了大人,又遇到狠心的叔伯拿了家产还不够,还要把两人卖进青楼才肯罢休。
两人没有嬷嬷,只是苏恨桃是姐姐,一直当门抵户,然而遇到事情,都是两姐妹细细商量,而后由苏恨桃出面而已。
两人虽然流落风尘,但自知此道不归,不耐随波逐流,虽身在繁华绩丽所在,每天众星捧月,酒池肉林,然而心中常怀不足,心有忧思。
只愿得遇个知音之人,随他终身,白头到老,举案齐眉。两姐妹虽然都是这个想法,但姐姐苏恨桃的心上人来得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