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映柳,殿内琉璃白烛、四面宫帷。
我看见他时,层层纱幔将我们隔得很远。我依稀看见他周身散落着奏章长卷,他倒偷起闲来置之旁骛。
一壶陈年酒,他执着水晶玉杯,淡漠的瞳色晕染其中,不拘形迹、若有所思。
他瞥眼见着我,淡淡道。
“她不在,你便跳给我看吧。”
这舞自始至终都是跳给他看的,他喜时,便是一舞燕莺霓凰,悲时,便是一舞流风回雪……
那时跳了很久,他看了很久,舞转回红袖,难比拟起当初他满心欢喜的模样。白纱长幔,遮了当时颜。
见他酌着酒水,发丝垂落入地,仿佛沉入了万千思绪中。
这日作舞,我强撑着身子,勉强应付了过去,只怕今后再让我跳给他看,我的双腿也再难支撑。
我在榻上躺了两日,双腿实在难以下地,这副须有表相的皮囊也日渐憔悴了下来。我总是坐在铜镜前思虑,盼着早些离开这,早些脱了这些烦恼。
然而缠着我的恶灵不依不饶,凭着我当初的承诺,依旧将我折磨得苦不堪言。他们鞭挞过我的背脊,扯过我的头发。
“怨仇不死不休。”
“你是他的心上人。”
“只有看着你这么痛苦,我们才好受些……”
我苦涩笑了笑,见自己的魂灵又破损了一块。
“有什么用呢,他已经要娶别的姑娘了。”
“他已经不爱我了……”
说着说着,只觉这些焚灼和鞭挞亦不过如此,承受得久了便麻木不晓得痛了。可是心脏是淌着新鲜的血液,每一次痛起来,血流不止,好比剜去一块血肉。
不知我一修养就白白度了几日。
我听说他已启了兵马,冥界上下鼓擂旗扬,势必要伐了妖族。
满地的白雪,别的也只有半残的落梅,路上十分难走。我身上落满了红梅。
他穿着银白的盔甲,翻过马下来,腰系着剑刃,鞘身是条刻得逼真的长龙。
我喘着气,四肢难抵这般寒冷,这时我眼中满是他和白雪茫茫的模样。
他系紧了我身上的厚衫,他的手也是凉的,盔甲更是凉。他神情严肃,以为我是来劝他不要讨伐妖族。